“那你可来着了!咱这儿,要啥有啥!细粮、白糖、洋布,只要你兜里有货,或者有这个!”瘦猴说着,比了个捻钱的手势,又朝人堆里呶了呶嘴。
张耀跟着他往里走,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这地方,还真是五花八门,啥人都有。
各色男女或蹲或站,面前铺着块布,上面摆满了东西,油灯、手电筒的光线下,粮票布票、白面细盐,甚至还有些城里才能见着的稀罕玩意儿,看得张耀眼花缭乱。
这黑市的水,可比他想的要深得多!
“大哥,要细粮不?上好的白面,供销社里头可没这么便宜!”一个胖墩墩的中年妇女,声音压得低低的,眼睛却亮晶晶地瞅着过往的人。
张耀脚下一顿,蹲下身,捻起一小撮白面在指尖细细搓揉。
面粉细腻,色泽纯正,确实是好东西。
“么价?”
“痛快价,六毛一斤!保准比供销社便宜两成都不止!”胖妇女拍着鼓囊囊的胸脯,信誓旦旦。
供销社的精白面,那得八毛往上,这价钱,着实让他心头火热。
张耀不再犹豫,从怀里掏出那卷着毛票的布包:“给我来十斤。”
胖妇女手脚那叫一个麻利,称足了分量,用厚实的牛皮纸细细包了两层,这才递过来,脸上笑开了花:“大哥敞亮!下回您再来,保管给您留好东西!”
张耀将沉甸甸的面袋子往腋下一夹,心头那块压了许久的石头,总算是挪开了几分。
有了这白面,桃花那边的腌菜就能接上趟,家里的嚼用也能松快些。
接下来的日子,张耀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脉,隔三差五便往那荒地跑。
细盐、白糖、平日里难得一见的香油,但凡腌菜用得上的,他都能从那儿用比市面低不少的价钱弄回来。
陈桃花瞧着家里原本空荡荡的米缸面缸渐渐充盈,腌菜的香味儿也越发浓郁,生意更是红火得烫手,心里头虽然犯嘀咕,却也识趣地没多问张耀这些东西的来路。
男人在外头跑,总有男人的门道。
可老话说得好,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这天,张耀刚跟一个面生的汉子为了一斤红糖的价钱磨叽了半天,正准备付钱走人,冷不丁,一声暴喝如同晴天霹雳般炸响在众人耳边:
“工商局检查!都他娘的别动,谁动抓谁!”
轰!
整个荒地像是被扔进了一颗炸雷,瞬间乱成了一锅粥!
卖货的连摊子都顾不上了,抱起值钱的玩意儿撒腿就跑;买东西的更是魂飞魄散,一窝蜂似的四散奔逃。手电筒的光柱在黑暗中胡乱晃动,尖叫声、脚步声、东西掉落的碰撞声响成一片,整个场子彻底失控。
张耀心头猛地一沉,下意识抱紧刚到手的两小袋面粉,扭头就想往人堆里钻。
可哪里还来得及!
“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