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想跟我要误工费,你们想得美!”这位王经理,刚听见曲玉军听出的条件,一张圆胖脸瞬间就变了驴长脸。他努不可耻地吼道:“我告诉你们,医院的押金我也不会交。干了还不到一天的活,怎么着!就想以此来讹我。我告诉你们,想也别想。张律师,”矮胖子王经理,在说着的同时用手指着我们,冲着和他同来的瘦高个男子,冷笑着,说:“你看现在的农民工,他们有多怕人。一天活都没干完,就想让我赔付三、四万,这不是痴人说梦吗?”这位王经理用讽刺和嘲笑的语气,一边大声地说着,一边像是疯子似地狂笑起来。他脸上哪些多余、没用的肥肉,随着他独自的狂笑声,剧烈地抖动着。
他身边的张律师,一位戴着近视眼镜的中年男子,比矮胖子王经理高出两头还要多。但他身材,却是出奇地瘦弱。如果现在要是刮起五、六级的风,让我们大家不得不为他的安全担心,因为风很有可能把他从这里掳走。听见王经理的召唤,张律师赶紧往前又走了一大步,还没有开口就先咳嗽了两声,用公鸡打鸣似地嗓音,缓缓地说:“公司的意思是,咱们大家都够倒霉的。你们不要以此讹人,我们也抱着倒了大霉的态度,咱们大家共同来解决此事!我先提个建议,你们大家伙,也聚在一起好好商量商量。如果要是行,就按照我提出的条件,咱们大家伙签个协议。不行!你们想去哪里打官司、上告,我陪着你们一起去。”把这些话说完以后,他用胸有成竹的眼神看了看我们,又接着刚才的意思,说:“片子我也看了,不就是小腿骨折了么?要是在二院,这三万元够不够也不一定。可要是在其它医院,根本就不需要这么多钱!说不定有个万儿八千就可以了。这样!我们一次性给他拿贰万元钱,他只要在我这里签个字,我们立即就把这笔钱!给你们一次付清。至于他想去哪里住院,这就是他和你们大家的事情,今后和我们没有一点关系。你们要是不同意,我们现在就走。等你们什么时候,打赢了官司,拿到了法院的判决书,我们同意法院的判决,就给你们赔钱!不同意法院的判决,我们也可以上诉。总之,我和王经理跟你们大家伙,即没有冤也没有仇,可公司也有公司的规章和制度。我们俩人也不能因为同情你们,就拿着公司的钱行人情,你们说是不是。”
他的话音刚落,矮胖子王经理,看就有些不耐烦地催促着。“张律师,咱们坐在车上等着。让他们这么多人,也好好地考虑考虑。行,就签字。不行,咱们就走。等一会儿,我还得请劳动监察大队和法院的人,吃饭呢?”说完,他首先“呼哧”着向小轿车走去。张律师一看王经理都走了,他也不好再说什么?转身就跟了过去。
天色逐渐地黑了下来,二院的停车场里也显得十分安静。大街上的路灯刚刚亮起,医院里却早已是灯火通明。忙碌了一天的门诊大楼,既没有了白天的喧哗,也没有了拥挤不动的人群,那些年轻、漂亮的白衣天使们,此时也不见了踪迹。偶尔进进出出的人们,似乎也没有白天那么匆忙。他们迈着不甚着急的步伐,一边慢腾腾地走着,一边东瞅西看地欣赏着医院里独特的夜景。伴随着急救车由远而近的鸣叫声,让急救室值班的医生和护士们,又像撵贼似得跑进、跑出。溜光水滑的大理石地板,被他们或轻或重的脚步,踩踏出了一首急促、难听的旋律。一阵凉爽的夜风,随着院内柳枝的晃动,让漆黑的夜空又密布了一层乌云。天生懦弱的星星和胆小怕事的月亮,刚看见天边飘来的乌云,就让它们恐慌地想起,曾经被电闪雷鸣击打过的伤痛。随着一声紧似一声的夜雷,从遥远的天边传来,让它们犹如惊弓之鸟似地,在瞬间就消失地无影无踪。浩瀚、寂静的夜空,在此时已变得更加黑暗,偌大的停车场路里,只有五、六盏灰暗的路灯,它们在即将到来的雨夜,依然拼命地让自己发出忽明忽暗的亮光。
我们大家或蹲或站地围在面包车的门口,黄斌坤首先发表着自己的建议。“去劳动监察大队投诉,去申请劳动仲裁,不行就和他们上法院打官司。我就不信了,误工费、护理费、营养费一分钱都想不给,就连住院押金他们也不想交,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吗?哼!耍的还不小。请法院和劳动监察大队的人吃饭,这分明就是坟地里面耍大刀,他想吓唬鬼呢?”
“要是按照你说的办?最少也得折腾二、三个月。现在张大哥还躺在这里,我们大家谁能保证,坚持不懈地去和他们对薄公堂、打官司。不是我说话难听,要是一、二天,大家都没啥说的?可对方律师的口气,他就是要和咱们打持久战。等到他把咱们拖垮、拖累,拖得精疲力尽咱们还得昧着良心,低头哈腰似地接受法院或者是劳动仲裁委员会的调解。他们有的是时间,他们也有用不完的钱!可他们宁愿请客、送礼也不会给咱们。贰万元是不多,可要是在乡镇卫生院或者是其它民营医院,像这样的小手术,假如再少住几天院,也就是一万多元钱!我个人的意思是宁愿饿死,也绝不能做贼。即使屈死,也绝不能去法院打官司、告状。”曲玉峰可能感觉站累了,他把这番话即将说完的时候,身子又一次地蹲在了地上。
看着曲玉峰的样子,我既有些心疼他,又对他胆小、怕事的性格深有同感。我曾经也打过官司,因为追要劳务费,我更是不止一次地;去找劳动监察大队和法院。讨薪,有讨薪的理由。欠薪,也有欠薪的借口。这就和国际体坛的马拉松接力赛一样,既要拼体力又要拼人力,否则就只能认输。虽然我们都不能保证,放弃自己挣钱的机会去帮助张坤学打官司,可他的家人还有他的儿女们呢?想到这里,我赶紧焦急地,说:“我们现在就通知他的家人,让他的老伴或者儿女们,连夜就到洛阳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