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后,廿无尘在房梁正脊上踱步,一只手握紧酒瓶,一只手拿玉笛,垂头盯着脚下。
玉笛可复,往事难寻。
原来,从来到这那刻起,所有的所有,都是虚幻一场。
那我经历的所有悲痛也都是一场梦吗?
可当大梦将醒时,又该如何面对现实?
她眼眶含满泪水,抬头猛灌一口酒,无意望向天边,偶有几颗稀疏的星辰闪烁,寂寥的黑夜蔓延这个世界,也将她一整个吞噬。
辰星尚能与夜抗衡,而我却是连闪烁的机会都没有。
廿无尘阖上眸,泪水滑落砸向衣襟,她深吸一口气,试图摒弃绝望带来的疼痛。
“方姑娘。”
檐下一道温声传来,廿无尘俯瞰而去。
李莲花身披浅色氅衣,内穿玉簪绿色素衣,腰间束上米色绳结,头戴方形竹饰发冠,风吹过,发绳连同发丝飘动。
“你怎么来了?”
廿无尘对视上他的眸,不自觉挂上笑道。
“方才看见姑娘心情不佳,这便来了。”
李莲花步步靠近,貌似是想轻功上来,廿无尘见他这般,赶忙叫停:“还是我下去吧,李神医,可得接着我些。”
说罢,廿无尘足尖使力,纵身跳了下去。
李莲花抬眸,张开手臂靠近时骤然拥住了她,自己也倒退了几步。
等廿无尘站稳后,李莲花松开了她,视线落在她手上的玉笛:“那日方小宝不是折断了?”
“嗯,我修好了。”
廿无尘轻笑着递给他,李莲花接过抚了抚笛身,扯起唇角:“倒是和新的一样。”
他又看向廿无尘:“为何独自饮酒?”
廿无尘瘪着嘴席地而坐,言辞含糊:“碰到一件,无论做什么选择都注定不得善终的事。”
“和江大公子有关?”李莲花随之坐下,目光不离的看着她的侧脸:“人活一世,无论如何走,都会有遗憾。”
廿无尘侧过头看向他,他言语坚定,眸如无波秋水:“所以,结果从来不重要,重要的,是沿路的故人、故事、珍物,由心而动,便是最好的选择。”
看他认真一脸,廿无尘忍不住打趣起他来:“由心而动?那,李神医的心说了些什么?”
下一刻,她侧头倚靠他的胸膛,耳朵凑近他的心口处。
李莲花看她这副模样,握笛的手收紧,眼睛蓦然睁大,眼神左右乱瞟起来:“方,方姑娘,那个……”
“嘘——别说话。”
廿无尘听见他心跳的很快,坏笑退离后,指着他的心口揶揄道:“刚刚,它告诉我,李神医喜欢我,我听得真不真切?”
李莲花垂眸躲避她炽热的目光,只颔了颔首:“真切。”
廿无尘顿时嗤笑出声,此刻的他似明月般柔和,面如冠玉,唇色涂红,眸乌黑深邃。
不了解你的人只知你机敏,万事对你而言不过尔尔,万物都不值你抬眸一瞥。
可了解你的人才知道,你心肠软,性格洒脱良善,对感情亦是青涩空白。
那么好的你,该被世界温柔相待。
而非受尽波折,痛苦而死。
“我心情不大好,要不然,李神医安慰安慰我?”
廿无尘单手支下巴,期待看向李莲花,李莲花不假思索的伸手抚向她的头顶,覆上后,二人都呆愣住。
“你不在的时候,我经常在这上面看星星,那段时间很是无趣,唯有这漫天星辰常伴。”
“你会怪我替你做抉择吗?”
“从未。”
眼前浮现水雾,廿无尘旋即拥住他,脸埋进他的颈部:“李莲花,对不起。”
我想救你,可为什么救你的代价,是以命换命?
我不想走,我舍不得走。
记忆一闪而过,李莲花虽不知她为何道歉,却也同之前那般,轻拍她的后背,柔声安慰:“别哭,别哭。”
前半段本伤感的不行,可后半段廿无尘喝完烈酒就状况大变。
“李莲花,你怎么不抱我?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廿无尘面色酡红,扯着李莲花的衣袖晃来晃去,李莲花勾了勾唇,眯眼打趣道:“啧,这,我也不知道,这应该,不喜欢吧。”
不知道?不喜欢?
找死是吧?
廿无尘一口咬在他的手臂上,李莲花疼得嘶了一声。
松口后,廿无尘幽怨睨了眼李莲花,又偏头不搭理他,李莲花轻笑一声,歪头喊她:“方小雨,干什么呢?”
“别和我说话。”
“这怎么还生气了呢?这样,我们玩个游戏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