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嚷中,门内的人哭起来,又哭又喊,院里人声大作,不免又吸引了周围邻居前来围观。
南秋山躲在窑里脸色严峻,小孙子们一个个敛声屏息。
建设劝弟媳不听,劝屋里的人民教师,简直不知如何开口,面也没有见过,更何况不知弟弟态度。院里的人越聚越多,七嘴八舌的出主意,评说是非。正在着急,建雄终于回来了,进院就冲秀禾喊:“秀禾,你怎这么毒!你把那门打开!”
“你才知道我毒,你要早知道我毒,就不敢把这黄尾巴母驴引回来糟蹋我!我就是毒,你别拿你那毒钩子蜇我,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你过来,我一铁锨剖出你那黑了的肠子肚子!”
“我弄死你!钥匙交出来!”
“死,你以为我还没活够!钥匙,爬到那狗洞里寻去!你弄死了我,法院再处死了你,那黄尾巴驴再要粘你,就只好活葬了。”
“秀禾啊,那是一条命,窑里死下了人,咱能脱得了干系么!”南母连忙拉住儿媳。
“窑里就没人,怎能死下人,不是人的东西进了我的窑,那就是一只蚊子、苍蝇,我不拍死她是我留情了,我为一只苍蝇的舒服进出倒门也不能锁了。门锁上,出了问题我担着!”
“秀禾,那毕竟是个人啊。”南母又劝儿媳。
“是人,怎会寻不着自己的门,就不长脑子乱闯哩;是人,私闯民宅就得负责任。”
“秀禾,这窑里死下人,苍蝇嗡嗡的,这以后咱家还住不住人了。”
“不住了,就将这间窑填了,就把那黄尾巴驴活埋了。”
“秀禾,你疯了!里头出了事怎办!钥匙!”建雄上前就去抢。
建设赶紧拉开二弟:“你冷静冷静,你怕里头的出事,你就不怕秀禾接受不了,有事情不能慢慢说!”
秀禾痛哭流涕:“在外头勾勾达达,欺负老娘是个农村的,老娘没本事,照不住自己的男人!操他家八辈子先人的,还欺负到炕上来了,这不是在我眉脸上歪勾蛋子哩么,我要她这勾蛋子再收不起来!是你们往绝路上逼我,还是我过分了?死!今天咱三个谁不死谁不算人!”
“秀禾,你听大哥的,这事是她不占理,你想想,这样赖到别人家里不是表明已经输了吗!你听大哥一回,把钥匙给大哥!”
“大哥,是我输了呀,我把肝化都给建雄了,建雄就这样对我!我还怕惹下乱子,我不想活了,我死了,捎带上一个心里也不难肠了!捎带上两个,就省得我的儿操心我坟里孤单再给我操办合葬了!”哭着将钥匙远远扔了。
前来看究竟的女人们也跟着唏嘘。
建雄捡起钥匙打开门,关梅梅扑入建雄怀中,高哭娇依。
南秋山自窑里走出,说了一句:“建雄,你给老子滚远!”
关梅梅立刻止声,由建雄搀着走出大门。
小志藏在窑里,噤若寒蝉,从玻璃窗上望着父亲出了大门,泪水抹了再流。
韩秀禾抹净泪水,打起门帘,大开天窗,点艾熏香,洒扫不停,昔时要好的媳妇也帮忙打扫,一时众人皆散去。
晚饭毕,南秋山要秀禾留下听话:“小志她妈,你来南家不是一天两天了,你怎样,我和你妈心里都清楚;不想出了这么大的事,这事看起来不是一天两天能了的,你这娃娃性子这么急,我和你妈实在是担心你!当着你大哥的面,你听下,不管他建雄是怎样,这三孔窑都是你跟小志的,我管不了建雄在外头怎蹦达,这院里是没他的地方。”
秀禾流泪说:“爸爸、妈,我解下了!我就是做不成南家的鬼,我也是南家孙子的妈,你们放心我!”
南建设见父亲脸色煞白,说话喘气,不由揪起了心,建雄的事,让刚刚在小弟婚事里缓过来的父亲大受打击。南家院里,可不能再有这样辱门楣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