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凡瞅着眼前那堆得跟小山包似的日记本,嘴角不自觉地抽搐了两下。
他伸手指了指,语气里带着点儿不可思议:
“我说老哥,这些……该不会全是你挨打的记录吧?”
这得是多“招人稀罕”,才能积攒下如此厚重的“挨揍回忆录”?
宇文忠咧开嘴,血沫子顺着牙缝往外渗,配合他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伤,那笑容瞧着瘆人。
“挨打?
哼,那只是开胃小菜!
这里面,还有我恨透了的那些人!从我上小学三年级开始,那个抢我橡皮的二蛋,欺负过我的瘪犊子,骂过我的老不死,一个不落,全在上面!一天不落!”
李凡听得眉头都拧成个疙瘩。
小学三年级?
那都哪年哪月的事儿了,现在去找人,不跟大海里捞根针似的,费劲不说,说不定有些人都成为白骨了。
他琢磨了一下,开口道:
“我说老宇,太久远的事儿,现在翻出来,人都不一定找得着。
再说了,就算找到了,人家娃都可能打酱油了,你还去跟人掰扯小学那点破事儿,不合适吧?
要不,咱们先紧着眼前的来?从你参加工作之后的事儿开始算,怎么样?”
宇文忠脸上的得意劲儿僵了一下,明显有点不乐意。
可他也明白,李凡说的是实话。
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真要一件件清算,猴年马月也弄不完。
他现在最恨的,还是眼前这些把他往死里折腾的畜生。
想到这儿,他牙一咬,心一横:
“行!听你的!先收拾这帮近在眼前的杂碎!”
话音刚落,他猛地从那堆日记本里抽出一本。
这本瞧着比其他的要新一些,但也只是相对而言,封面都起了毛边,硬壳的笔记本上布满了深深浅浅的褶皱。
“啪!”
宇文忠把那本笔记本重重地拍在李凡面前的办公桌上,
“这本!是我参加工作以后写的第一本!”
他指着笔记本,嗓音因为激动而有些沙哑,
“从我上班第一天,被那个狗娘养的胡卓然欺负开始,每一笔账,我都记着!”
李凡拿起那本笔记本,入手沉甸甸的。
他翻开扉页,上面用钢笔写着一行日期:
2008年8月25日,晴。
李凡的目光往下移动。
日记的内容,是用一种近乎白描的手法记录的。
【今天是我上班的第一天,分到了内科。师傅叫胡卓然,看着挺和气的。
下午的时候,来了一个老太太,带着她孙子看病。
小孩就是普通的感冒发烧,我瞧着老太太穿得挺朴素,兜里估计也没几个钱,就好心跟她说,去外面药房买五毛钱一包的‘解热散’,吃两天就能好,没必要在医院花冤枉钱。
老太太千恩万谢地走了。我觉得自己做了件好事,心里挺美的。】
看到这儿,李凡心里微微叹了口气。
当年的宇文忠,也曾是个心怀善念的年轻人。
他接着往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