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椿“回来了就别想那些了,先休息几天,咱也想想办法,哪怕是个临时工也先干着,等以后有机会了再换”。
林英“对,先休息,这几天娘做点好吃的补一补,你看去年去的时候这么高,一年都没长,还瘦了,肯定是那边吃不饱”。
吕林“那我就听娘和大哥的,先休息一下,只是有个事情和大家说一下,我呢现在才十七岁,工作的事情可以缓一缓,这几天我去学校问一下,我想读书了”。
“爹、大哥、姐夫,别去欠人情了,而且可能人情欠了事也办不成”。
吕大山“那就先休息,是比去年瘦了,工作也好读书也罢,都要身体好,身体是本钱,过两年实在找不到就顶我的班吧,咱家啊吃饱饭没问题”。
吕桃“老幺,怎么突然想着读书了”。
吕林“姐,这广阔天地我是见识过了,可大有作为这一年都没有学会,这么给你说吧,咱女知青拿六个工分我拿四个,这一年是真的没有学会种地啊”。
“然后时间就特别多,那些哥哥姐姐带去的书都被我翻烂了,所以就想着读书了,我也准备边读书边找事做”。
一家人其乐融融,今天可是吃开心了,平时家里就是三两肉套着菜炒,偶尔有一斤的时候也是三个小孩先吃,今天五斤肉一顿吃,全家都饱了,肉吃饱了。
第二天吕林和刘红军一起去了街道,人倒是熟的,但大环境如此,人家根本没问,唰唰唰办了,像他的这种情况一天二三十个,办事人员已经麻木了,又不敢不办。
原本还准备的烟也没用出去,办完事刘红军去上班,吕林就腿着,也没个目标。
当然如果硬是要安上一个目标,那游历四九城算一个吧。
腿着发觉也没多大意思,天还是那么蓝,水还是那么蓝,到处是平房。
走着走着来到机修厂附近,这地界儿好啊,咱有熟人,发小他爹不就是在这里上班的吗。
转到一个拐角,放出两头野猪和两头狍子,拦下一位板爷拉进机修厂,在门卫散了一圈烟等了一会儿,周叔来了,周叔看着猪就开心地笑了。
十五分钟后五百五十块钱和一叠票据到手,那就花钱吧,出了门看着板爷还在。
吕林“大爷,您贵姓呢,打听个事呗,我想淘换一辆三轮,不知有没有门路”,说完了散烟这是规矩,这个叫做烟开路。
大爷“咱苦力巴的哪敢用贵字哦,周通、周老三,你想淘换三轮还真问对人了,现在这营生不好找,有个三轮勤着点还能有口嚼谷,可命硬架不住老,我知道有个老哥登不动了”。
“前些个就有想法,说是淘换出去,可是又舍不得,一直犹豫着呢,也不是不可以给你介绍,只是这断人财路的事”。
吕林“三爷,这成三破二的事情,咱老四九城都懂,您就直说得了,绕到通州不也得回来吗”。
周通“得嘞,我这是丢份了,咱走着”。
两人一路唠嗑,在四九城没有比板爷能侃的,天上九头鸟,地下蜈蚣草,古代知一半,现在全知道,要说咱是干嘛地,四九城扫街的。
也就十分钟来到交道口这儿,转进一个大杂院,进门就看见一辆半新的三轮停着。
周通“九哥在吗,三儿来了”。
九哥是一个六十来岁老头,有点秃顶,可能是太阳长期晒的,腰不太好了。
九哥“三儿,不挣嚼谷跑这儿练嘴呢”。
周通“哪能呢,前儿个我听您不是说了一嘴,咋把这个糟心的淘换出去吗,我就想着来问问”。
九哥“怎么,有主家了”。
周通“哪儿啊,今儿个不是走了一趟机修吗,这小兄弟挺实诚的,带着过来问问,都不容易不是”。
九哥“小兄弟,混哪片”。
吕林“大爷,东北插队刚回来,老家儿是粮站的”。
九哥“哦,得是老四九城啊,那就一句话,月月红”。
吕林“您这是第二步,咱不得先溜溜”。
九哥“得嘞,是个懂的,那就溜溜”。
九哥抓着钥匙的手摊开,吕林伸手抓起打开链子锁,骑着转了一圈,挺好的。
回来在院门口停下,侧翻过来,看着车架没问题,就把车放平了回到院内。
吕林“大爷,有本子没”。
九爷“没那东西也不敢上路啊”。
吕林“成,就是这个平时用的工具您就别留着了”数了一百二十块钱,拿过车本。
九爷笑了笑,转身回屋里拿出五样工具“小兄弟内行啊,咱也不差事,这几样都是平时用的,咱就不留着闹心了”。
周通跟着一起去了派出所,花了两块钱换了个新车本,出门吕林拿出四块钱和一包烟“三爷,耽误您时间了”。
周通“唉,大家都不容易不是,爷们,还是您局气”。
吕林“三爷,咱回见嘞您”。
吕林骑着自己的车,来到废品站,三两下把车厢卸了,卖了五块五,就在站内翻了两个小时,找到十二本书,花了五毛。
骑着车架回到机修厂,散了五包烟,把车轴锯短到八十公分,重新车了丝扣,骑回家门口的修车铺。
吕林“张四叔,您给我捯饬捯饬呗”。
张四叔“小林子,你这光屁股看着怎么这么别扭呢,想怎么捯饬”。
吕林“张四叔,以前那是太宽了,进不了家门,我就给锯了”。
张四叔“哦,我是说看着不一样,原来是窄巴了”。
吕林“张四叔,这内外胎看看,不能用就换,钢圈仔细调一下,辐条检查不能用就换,链条可能得拆了两扣,几个轴承也看看,坏了就换,不坏的加黄油”。
“把刹车皮换新的,加铆钉整瓷实了,再调一下松紧合适,铃铛和座子换新的,哦,护链板也换新的,还要加固一下”。
张四叔“那成吧,晚吧晌你过来,好了推回去,不成就当消食了”。
吕林留下一包烟腿着回家,这时才三点半给林英要了一张洗澡票,拿了一身衣服。
这时是最热闹的时候,交了票又付了三毛钱,脱衣服泡着。
就听见隔壁有了声音传来“小三儿,又不是输房子输地,一个马就要了老命了”。
小三儿“六哥,没看见,真的没看见”。
六哥“没看见,前门楼子看见没有,扯犊子吧,你没有看见那炮,那这车呢,别说看不见了,你那死马救不了喽”。
小三儿“唉,你说这马,好好的槽子里不待着,得,我认了,六哥,晚吧晌我家,一瓶莲花白”。
吕林听明白了,这是带彩的,彩头是晚饭,还得是有酒的,这就是四九城大爷,泡个澡能把晚饭输了。
泡了半小时搓背,接着理发,清洗完成穿衣回家,这一个澡俩小时,时间混过了,身体舒服了,还能听着熟悉的调侃桥段,澡堂子文化。
回到家饭菜熟了,今晚就三人,吕林倒了两杯酒。
吕大山“老幺,你张四叔说今儿个晚上出不来,让你明天十点去,怎么想着淘换那么个东西,还是个光屁股”。
吕林提着杯子喝了一小口“爹,我想着有个车也方便,这钱在我身上也不把稳,现在是那帮小子不知道我回来,要是知道了不得跟蜂子见着蜜一样”。
“那我这钱花没了,剩下就看谁是蜜了,哈哈哈,那车厢我给卖了,又锯短了车轴,不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吕大山“也对,看来这一年是没有白辛苦啊,知道钱不好挣要省着,好,爷俩走一个”。
吕林“爹,苦谈不上,也能吃饱,知青点上那些哥哥姐姐对我也很好的,就是吧觉得没做出成绩,去的时候什么样子回来还是那样”。
“也算是可以的,学会想事情了,也学会打猎,不过在这片也没有用武之地了”。
吕大山“那有什么,一家人在一起不就是最好的了,你来信时你娘就哭过,想着你在那边不定受了多大的苦呢,看着你带回来的那些皮子,你娘昨晚可是好晚才睡”。
林英“老东西,我那是高兴,跟你一辈子了,你给我买了什么,那么柔和的皮子,我老太婆高兴着呢,明儿个我也做一件大髦,享享咱家老小子的福”。
吕林“娘,这才哪儿到哪儿呀,您把身体养的好好的,以后我要生五个孩子,您都得帮我带大喽,咱们天上吃一半,地上全吃完,海里的选着吃,那才是享福呢”。
林英“得嘞,听咱家老儿子的,娘这心里啊,暖暖地”。
吕大山“你淘换那东西来,不会是想着板爷的活吧”。
吕林“没有,爹啊,要是板爷的活,我就不用改了,但是啊,可能得跟破烂打交道一阵子了,这一年啊,在那边跟一个大爷学了点中药材方面的东西”。
吕大山“中医啊,那可是个好行当啊,修合无人见存心有天知,只是学着不容易啊,要的时间也长”。
吕林“爹,我现在还小呢,就算是学上十年也不晚,而且这东西吧,他是越老越值钱的,您见过三十岁坐堂的吗”。
吕大山“那是,喜欢就去学吧,爹这里支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