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曦想:若是东阳侯世子真的与苗疆小公主有什么纠缠不清,自己将来又能如何?
这若是旁人,也许还能说道说道礼数,掰扯掰扯规矩。
牵扯到苗疆,自己无论如何都是占下风的,中原与苗疆的和睦安好,是陛下实施的国策之一。
落雪是苗疆未来的大祭司,哪怕她真与别人的夫君有什么出格之处,怕是所有人都会要求妻子忍耐退让。
与其将来自己走到那一步,不如亲眼看看事情究竟如何?
若是这两人真有情愫,自己倒不如退了这门亲事,免得将来要以“大局为重”。
顾曦眼见着前面的马车已经过了十里亭,韩清华的马车又跟着前面落雪回苗疆的车队走了将近五里。
落雪的车队忽然完全停了下来。
她的马车掉头,直对着韩清华的马车,落雪挑帘下了马车,因为生病,她的脚步有些虚浮。
她的声音也含着一点嘶哑:“你这样跟着,究竟要做什么?”
韩清华内心挣扎,但还是立刻下了马车,日日夜夜的思念,两人一个抬头一个颔首,仿佛一眼万年。
沉默了一阵之后,落雪问:“你如今这样又是在做什么?你都定亲了,还一路跟随着我,你到底要干什么?”
韩清华不知该如何回答。
他想说自己舍不得她走,自己担心她生病的身体,他恨不能这样一路目送,直到苗疆。
可就像她说的一样,自己已经定亲了,有什么资格再说这样的话?
父母说的句句在理,可理是对的,情却难抑。
顾曦见前面的马车停了,远远可以看到两人正在说话,但说的是什么,却听不到。
更后面两辆马车也停了一??,上面的人却好像并不怕发现,又继续前行。
他们经过顾曦的马车,停在距落雪马车不远处。两辆马车上的车夫,互相打个招呼,彼此表示要休息一下再走。
于是这两辆马车就理所当然的停下了。
如此大方坦荡的直接停下,落雪的侍卫只是对这两辆马车看了几眼,似乎盯着呢,却并未有什么动做。
两辆马车上的六个人正屏气凝神的,听着这两人的对话。
顾曦的马车夫回头禀报:“大小姐,刚刚过去的两辆马车,一辆是征北将军府的、一辆是兵部侍郎家的。
小的认识那两个车夫。”
顾曦听了决定依葫芦画瓢,让车夫将马车停到征北将军府马车的旁边。
你们能听我也能听。
韩清华全然不知靠近的三辆马车里已经藏着七个专心致志的人,其中包括与他定亲的西平侯府嫡长女,还有自己的妹夫岳衡。
落雪问:“你这样算什么?一言不发的跟着我?问你却又不说话。
你信不信我给你种个蛊,只要你中了我的情蛊就会对我死心塌地一辈子。
无论生死都会跟着我,那我就可以轻而易举的把你带到苗疆去了。”
韩清华听到这里,终于开口:“那你就给我种一个吧,这样我也可以什么也不想的就跟着你去苗疆。”
落雪问:“那你会恨我吗?
如果有一天我死了,情蛊失效,你会不会恨我?
恨我让你抛下父母兄弟姐妹,让你抛下嫡长子的责任和担当,让你没了未来东阳侯的身份,让你明明已经定了亲事,却跟随我远走天涯?”
她说着说着落下泪来。
韩清华道:“别哭,不恨,是我自己愿意的。”
顾曦听到这里,想叫自家的马车离去,可又觉得现在马车掉头似乎太过明显,只得再听听。
她的两个贴身丫头却已经气得柳眉倒竖,杏眼圆睁。
这不是欺负人吗?既然对别的姑娘这么有情有义、死心塌地的,又和我们家大小姐定亲?
落雪听了却苦笑:“你走吧,虽然我很想,但我不能给你种情蛊。
因为,你没有中蛊,就做不出抛下一切与我去苗疆的事。
既是如此,那留在京都才是你的选择。”
岳衡听到这里松了一口气。
若是他真跟着走,自己少不得叫上朋友们帮忙把人抢回来。
不然泰山大人和岳母,知道自己也在此处,却没有阻止,难免埋怨。
落雪重新上了马车,整个车队缓缓启动,渐渐地走得远了。
韩清华心情沉郁地一直看着,终是上了马车返程,不再跟随。
回府后,东阳侯府按部就班地走着婚事的流程,西平侯府却忽然提出退亲。
若是东阳侯府再一次被退婚,那就是第二次了。
东阳侯夫人内心焦急地登门拜访,问个缘由。
西平侯府也没藏着掖着,直接说出东阳侯世子与落雪姑娘情谊深厚,西平侯府不想夹在中间。
东阳侯夫人再问,西平侯府说不若回去问问世子。东阳侯夫人回来,去了儿子的院子,问最近究竟发生了什么?
韩清华想了想,落雪都已经离了京都返回苗疆,若是自己与她有什么接触,就是她离京那日,自己曾去送行。
东阳侯夫人问:“送行时言行可有不妥?”
世子沉默。
知子莫若母,见儿子不说话,知道大概是那天送行时,有不妥当的地方了。
忍不住埋怨:“你已经定亲了,你不知道么?
第一次婚事不成,南安侯府倒是大包大揽,担了错处。
第二次又不成,西平侯府已经摆明了说不会枉担着虚名。
事情已经和你说得清清楚楚,你父亲也已经明令你不能再见落雪,你为什么不听?”
韩清华无言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