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放心你，刚才是不是被吓到了。”黎川拿过他手上的毛巾给他擦头发，把他安置在客厅沙发上后又拿了吹风机帮他把头发吹干。林无璟让他去洗澡，洗完澡再一五一十告诉他。

黎川三下五除二搞定，林无璟等他吹好头发，两人走到一半黎川又折回去捡起他刚才放在浴室门口的红酒，从酒柜里拿了两支杯子上楼。

卧室房间的灯光换成了暖黄色，落地窗前摆了一张桌子，桌子正中间的花瓶里放了一支被露水打湿的碎冰蓝，黎川拉着林无璟踩过地毯背靠在落地窗前坐下，身后是万家灯火。

黎川给他们倒了一杯红酒，又把毯子往林无璟身上盖了一点，端起酒杯敬他。林无璟坐在他的左手边，右脚随意伸在桌子下，左脚和地面呈45度踩在地毯上，左手搭在膝盖上看他。他右手撑在地上，身体朝黎川那里倾斜过去靠近他，所以黎川一眼就看到了他胸口处露在睡衣外面的皮肤，其间锁骨下还留着一个红色印记，那处痕迹在他凝脂般的肤色下如雪中红梅绽放在黎川眼里，黎川忍不住吞咽一下，仰头将杯子里的红酒一饮而尽，抬手给他把衣服往上扯了扯，将露出来的痕迹彻底盖住。

林无璟也举起酒杯一口气喝完，伸过手去碰了下花瓶里的花，指尖立即沾了水，他盯着手指上椭圆形的水珠，说:“我刚出生没多久就被我妈卖给了一户条件还不错的人家，一开始的生活很好，养父养母也疼我，直到我上了初中养父染上了赌博，为了还赌债，他变卖了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后来直接把房子也抵押了，养母一个人养家糊口，我们从独立洋楼住进了年租五百的红砖泥瓦房，一家三口挤在二十平的房子里靠着养母为数不多的工资生活，她还要坚持供我读书。养父赢了钱就拿去吃喝玩乐，完全不顾我和养母的死活，输了钱就回来打我，养母为了护着我也跟着一起被他打，后来他输了很多钱，被对方砍了两个手指，他回来就把我绑在家里正中间的铁柱上说要杀了我，他说是我让他变成这样的。养母要救我，他不让，他说她吃里扒外，然后当着我的面把她活活打死了，我看到她的头被他抓着一下一下的砸在地上，她的声音逐渐微弱，一直砸到我看不清她的脸，一低头就只看到她满脸献血躺在我的脚下，她被浸泡在一片红色里。”

“不知道他是怎么联系上的那帮人，养母死后那帮人就出现了，他们掏空了她的身体，摘走了她的所有器官，我亲眼目睹了一场犯罪却无动于衷。”

“阿璟。”黎川全身的脉搏跟着跳动，林无璟像是在叙述一件无关紧要的事一样让他有些害怕，这对于他来说无疑是最大的心理阴影，黎川知道他一直隐藏着这些事，也是这些事让他患上了ptsd，甚至还有多方面的心理问题，他好不容易才恢复正常，黎川不想让他再去面对过往的痛苦。

黎川把手机放在一旁，界面上时刻准备着急救电话，他把林无璟搂在怀里安慰他:“小璟，没事的，你不用说我都知道，别勉强自己。”

林无璟在他怀里摇头，黎川清楚地听见他沉重的呼吸声，他又将杯子里的酒尽数喝下去，继续说:“后来我才知道，他早就对养母起了想法，只不过差一个正当理由而已，正好我就是那个契机，只要那天养母保护我他就有了足够的理由达到他的目的，所以那天我和她注定只能活一个，她选择了让我活。他用她的器官谋利过了一年好日子，我16岁的时候他赌完了全部家当，我就顺理成章成了他的目标。”

“我被那些人穿着白大褂的人绑在铁床上，他们给我打了麻药，摘走了我这里的东西。”林无璟指着腰上的那处伤口，那是他跌入深渊的证据。

黎川听得喉咙里像是被人刀绞一般发不出任何声，他只是紧紧的抱着林无璟，只要他用力抱着他，他就不会在他的世界里走丢。

林无璟尽量让自己保持清醒，在他晕倒前他要把一切说出来。

过往的经历一幕幕浮现脑海，林无璟抵抗头顶的眩晕说:“他们给我缝了针，我看到他从那些人手上收了一个厚厚的信封，我知道那里面是钱，是用我身体换来的，他说等再养大一点就全部给他们，到时候我就会像养母一样被掏空，剩下一具五脏不全的躯壳。这件事结束后我辍学了，给人家当小工存了点钱，一直到18岁那年身体彻底痊愈，我偷走了他藏在家里剩下的钱，我要离开那个没有人性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