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母女每天只吃馒头和咸菜。一天中午,小梅随口说道:“妈,我刚才看到隔壁房子里那个人在吃香肠呢。”小梅妈妈干瘪的嘴唇哆嗦了两下,很快转过脸,望着窗外,用手掌在脸上飞快地抹了一下。小梅立刻站起身说:“妈,我以后不看别人吃饭了,你别难过。”
我正从外面进来,看到这一幕,眼里忽然就涌起一团水雾。
小梅见到我,高兴地跑过来,大声说:“阿姨,我想借你的圆珠笔用一下。”我颤声说:“好啊,小梅是不是要学习了?”小梅的妈妈转脸看看我,苦涩地笑了。那是个30多岁的女人,却显得异常苍老憔悴。
小梅拿了圆珠笔,跑回病房,拉过妈妈的手腕,先画了一个蓝色的圆圈,又在圆圈里画了一些标记,然后兴奋地抬起妈妈的胳膊,对我说:“阿姨,这是我给妈妈买的手表!”小梅妈妈的手无力地耷拉着,像一根枯萎的树枝。
小梅紧紧握着妈妈的手,蓝色手表的图案在那一刻凝固,世界仿佛都退到了她们身后。
那天,我很伤感,这种感觉以前从没有过。但是,这种伤感是有收获的,它让我同时感受到一种温暖的力量——那个被苦难缠绕的小女孩,身上就充满了这种力量。
患了尿毒症的病人,体内毒素达到一定量而排不出去时,会非常痛苦,一旦经过血液透析,看上去又会和健康人没有多少区别。
每次透析之后,小梅都以为妈妈的病好了,小梅妈妈也做出幸福的样子给她看,和她一起在医院的草坪上玩耍。但是,一次又一次透析之后,小梅终于明白,这只是一场接一场的梦。
梦醒之后,妈妈就会躺在床上,像要死去一样。她无能为力,只能用幼小的心灵承受这一切,并珍惜每一场梦。
踏入中学,我们都成为了小大人;小大人,意味着我们将承担责任;投入这场马不停蹄的青春,追逐中。
啊!劳累了一天,跳进我舒适的温床,走进了一个奇怪的世界。
一片花海在我身边,一阵阵清香扑入我的鼻中,我害怕极了,急匆匆地来到一个村庄,啊!我惊了一跳,我看到我妈妈揉搓着通红的眼睛,我惊呆了。
这时,妈妈扑上来泪如泉涌,她说她以许久未见我,由于她的束缚,我离家出走,许久未回,顿时,我感觉终于熬到头了,终于摆脱苦海了。
我可以尽情的玩电脑,我可以投入大自然的怀抱,我可以做回童年的我。
三年前,由于父母的束缚,我失去了快乐,失去了许多许多。我开始无法忍受,有时,我甚至想过从自家的楼房下纵身跃下,我看不到生的希望,但奶奶的恩情让我明白,死了只会更痛苦。
我明白,我该反抗,像毛泽东一样,像鲁迅一样,像岳飞一样,做真正的自己。
我开始在偏远的田地里,偷偷的结庐,我用茅草做屋顶,用树枝做屋梁,我准备离家出走,去寻找自己的生活,我不在想母亲的好,我已经是大人了,我不在需要他们的管束。
那天晚上,我整理行囊,开始行动。
我的青春我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