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照夜倏然睁开双眸,深深的看了苏懂车一眼,最终一言未发。
天色完全黑了下来,空蒙的山间腾起淡淡的薄雾,远山近水和草木繁花都变得朦胧不可见了。
盛衍明带着几个司卒,压着脚步,在密林间飞身穿梭。
他们外头穿着漆黑如墨的夜行衣,里头套着软甲,头上兜着风帽,将气息敛的微不可查。
在山间穿梭而过,就像是一缕夜风轻拂,快的让人看不清楚身影。
山间小路的两侧长满了低矮的灌木丛,几个黑衣人趴在灌木丛里,一动不动。
这个时节,山里蚊子多,叮咬的黑衣人都痒的难以忍受,想要抓挠,又不敢轻易动弹。
“诶,这山里怎么突然起风了?”其中一个黑衣人觉得后脊梁一凉,伸手摸了一下,转头去看同伴。
只见同伴的脑袋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转着,一双眼凸了出来,白眼仁多而黑眼仁少,正阴森森的盯着他。
黑衣人顿觉后脊梁发寒,正要大喊一声,只听得脖颈骨节发出一阵“咔吧咔吧”的轻响,突然眼前一阵天旋地转。
他也瘫软在地,全无声息了。
只顷刻间的功夫,这几个黑衣人连一滴血都没有流,便无声无息的丢了性命。
盛衍明在几个黑衣人身上一通摸索,一无所获,他倒也没有失望,退后了几步,看着几个司卒一拥而上,有条不紊的扒下黑衣人的衣裳套上,重新守在了灌木丛中,而剩下的司卒则将这些黑衣人的尸身尽数拖了出去。
这样的情景几乎发生在凤凰山的所有山间小道旁。
武德司的司卒几乎算得上是倾巢而出了。
经过了白日的事情,华阳宫里的气氛变得格外凝重。
李叙白跪在殿中,身上的被鲜血泡透的衣裳还没来得及换下来,鲜血干透之后,衣裳变得硬邦邦的,和皮肤黏在一起,血腥气和汗馊味混合着,格外的熏人。
赵益祯被熏得头晕眼花的,实在克制不住心头的熊熊怒气,还是往李叙白的头上砸了一个折子:“看看你干的好事!这些,这些都是弹劾你的折子,险些没把朕给淹死!”
“哗啦啦”一声,他暴跳如雷的将桌案上堆山码海的奏折尽数推到了地上。
李叙白早料到了会有这么个后果。
即便他谋划的再怎么周全,也不可能毫无伤亡。
李叙白毫无惧怕的磕了个头:“陛下息怒,微臣知罪,不敢求陛下恕罪,只求陛下再给微臣一点时间,让微臣能够戴罪立功。”
“你,还戴罪立功!”赵益祯气笑了:“你知不知道这一次的损伤有多严重吗?重伤三十人,轻伤一百余人!你得立多大的功,才能功过相抵!”
“......”听到赵益祯的话,李叙白惊讶道:“陛下,只有受伤的,没有丧命的?”
“什么意思?你这是什么表情,高兴?”赵益祯气的语无伦次,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抖着手指头,指着李叙白:“没死人你很失望吗?二郎,你跟朕说说,说说,你到底是怎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