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的栊翠庵飘着异香,却不是往日沉水香的气味。黛玉跪在褪了色的蒲团上,看妙玉素手斟茶时,青瓷盏底忽然泛起涟漪。茶水倒映着梁间新添的剑痕,那豁口处泛着幽蓝,像极了寒铁淬火时的冷光。
\"施主可闻钟磬之音?\"妙玉的拂尘扫过鎏金香炉,升腾的烟雾忽然凝成北静王府的螭纹。黛玉指尖触到观音像莲花座上的裂痕,青玉雕就的花瓣里嵌着几粒铁砂,正与她袖中暗藏的证物一般无二。
三更梆子碾过寂静,宝玉贴着栊翠庵西墙根潜行。夜露打湿的夜行衣紧贴着背脊,他能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佛龛下的暗道比他想象的更深,石阶上凝结的寒霜泛着诡异的幽蓝,二十座熔炉暗火未熄,铸铁模具上\"丙戌年冬\"的铭文在火光中忽明忽暗。
\"二爷看这里!\"茗烟的声音压得极低。暗室角落里堆着四十张盐引,最末那张盖着带血的九黎密符——形如双头蛇交缠的图腾,与王夫人佛珠内圈的刻痕分毫不差。宝玉正要伸手去取,忽听得头顶传来瓦片轻响。
\"当心!\"茗烟猛地将主子扑倒在地。三支毒箭擦着宝玉耳际钉入砖墙,箭尾系着的苗绣遇风自燃,青烟在空中凝出\"七月十五\"的血字。这个日子像柄冷剑刺进宝玉心口——正是姑母贾敏当年难产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