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晚饭,大家又聊了一会儿天。看时间不早了,洪琦就准备出去找家招待所住一晚。她看白家这么多人挤在一个才四五十平的小屋里,如果再加上她和季珩,担心更住不开了。她实在不愿添麻烦。
她刚提出要出去住的想法,就被白妈妈一把拉住,说道:“洪妹子,你这说的什么话,来都来了,哪能出去住!别看咱家地方不大,但是房间还是不少的。我都安排好了,晚上立冬跟我跟他爸挤一挤就行,季珩就住立冬那屋,秋秋和夏夏睡,你就还睡夏夏的床,你看,够住的呢!”
洪琦还想推辞,白夏夏也在一旁劝道:“阿姨,您就别客气了,在家里住多舒坦,晚上您和我妈还能再好好聊会天。”
洪琦见大家都这么热情,看了季珩一眼,只好点头答应了。
第二天,晨光漫进屋里,大家该上班的上班,该上学的上学。白夏夏提议:“看今天天气不错,我们一起出去逛逛吧。”
“好呀,我还是第一次来S省呢,以前一直说要来,结果都因为这样那样的事儿耽搁了,这次终于可以好好地逛一逛了。”洪琦欣然同意。
“大嫂,你也一起去吧!”白夏夏转向白大嫂。
“我就不去了,我今天还有点其他事要去办,你们去吧,带洪阿姨玩得开心点。”白大嫂婉拒了,实在是昨天太累了,今早起来浑身都难受,她想今天好好歇一歇。
白夏夏看白大嫂是真心不想一起去,也没强求,收拾了一下就挽着洪琦的胳膊出门了,身后跟着一个拎包的“小跟班”。
南京路的梧桐叶沙沙作响,季珩今天换了件藏青中山装,风纪扣扣得严实,却掩不住他侧脸柔和的轮廓。白夏夏正在跟洪琦介绍南京路这边的一些建筑,就听见他压低声音说:“想吃奶油小方么?国际饭店的。”
国际饭店的旋转门转出冷气,白夏夏仰头望着水晶吊灯,直咂舌。玻璃柜台里的奶油小方裹着雪白糖霜,看起来诱人极了。
“妈,您尝尝。”季珩把瓷碟推过去,又往白夏夏碟里多放了颗红樱桃。
洪琦咬了口蛋糕,甜香在舌尖化开,忽然想起二十年前季永华每次下班回来也会给自己带各种好吃的。那时候的他们也像面前的他们一样,甜蜜又幸福。
可是父亲的死终究是埋在心里的一个刺。虽然父亲临终的时候告诉自己季永华跟她离婚一定有苦衷,但再多的苦衷也无法掩盖父亲是被她离婚的消息刺激才再次病发去世的事实。
她要怎么去原谅他呢?摇了摇头,将思绪拉回,决定不再想这些烦心事,继续吃儿子给自己买的甜点。看着儿子在心爱姑娘面前的殷勤模样,也是一种乐趣。
吃完甜点,大家又继续逛。豫园九曲桥上,洪琦被湖心亭的评弹声绊住了脚。白夏夏和季珩落在后头,看金鱼在睡莲下游弋。
季珩突然伸手挡住迎面而来的竹竿,带有薄茧的指腹擦过白夏夏的耳畔:“当心。”
白夏夏后退半步,后腰撞上朱漆栏杆。季珩垂眸看她,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阴影,两人呼吸交缠间,远处传来洪琦的招呼:“夏夏,这里有拍照的,咱们一起来拍一张吧!”
暮色漫进城隍庙时,三人拎着油纸包的蟹壳黄和梨膏糖往回走。洪琦说起年轻时在杭州国立艺术院求学的趣事,逗得白夏夏捧腹大笑。
她实在没看出来如今这么温婉的一个女子,念书的时候居然是个“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