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老头子假装看不清地对着里正和几个员外拱手:“哎呀呀,员外和里正过来了,失礼失礼。”
里正气得满脸通红:“你们房家洼子人现在胆子大了,盖房之前怎么不通知我们一声?”
那几个员外听里正这个“我们”说的着重,心里就有点不高兴了,心说,房家洼子是你里正管的,跟我们几个镇上的有何关系?
但他们也没有揭里正的台,拱手站在一边,听这两方掰扯。
有个老头子“啊”了一声,把耳朵往里正面前凑凑,说:“啊?说啥?”
其余的老头子面无表情,看上去生无可恋。这是他们一直以来惯用的表情,可以表示一切状态,也可以代表一切情绪,但在外人看来,就是毫无希望,要死不死的。
里正见自己像是被耍了,不想跟这个老头子纠缠,一甩手,便越过这几个老头子,大声喊道:“来两个劳动力出来,让一群老头子见客是哪里来的规矩呀?”
这话一说,原本还听不清的老头子一下子腰杆挺直,声音洪亮地说道:“里正这话就不对了,我今年才四十八,也是劳动力,你不能看不起了。”
后面的几个员外嘴角抽抽,心道,这回几个人来错地儿了呀。
里正气得鼻孔冒气,有点气急败坏道::“那我说的话你没听清吗?这建房子你们为何不报备,还占田地?你不知道这让县令大人知道了,你们是要砍头的吗?”
那个四十八岁的老头慢悠悠地回道:“里正说的很对,所以我们建房子县令大爷批准了呀。不信你等着我喊人拿县令大人的手书。”说是这么说,但说完毫无动静,也不喊人拿手书,就站在里正对面。
其实,按老刘头原本的意思是,不要跟里正起冲突,他能当里正当了二十几年,必有过人之处,他们村子里的人人微言轻,不能轻易得罪这样的人。
但刘小冬觉得,一里之正,连他治下的村子利益都置若罔闻,一个开荒讲了六七年,七八年都毫无音讯,估计压根没 把这村子人当人,既然你们在他眼里不是人,那就也别给他当人看。
人怎么对我,我就怎么对人,这叫礼尚往来。
老刘头被刘小冬说的目瞪口呆,原来读书人说的礼尚往来是这个意思啊!真是长了见识。
于是,就有了老刘头召集全村建房,讲明白了移地基占农田带来的祸事,也说明了县令大人的支持,还顺带把后续开荒一事公之于众。
所以房家洼子统一建房才会这么顺利。
毕竟摘柿子这种只在自家屋里鼓捣的事,没有人会恶意挑衅,但建房子这种大事,就会有人故意抓辫子。
这辫子可大可小,就看抓的人要什么诉求。
显然,这里毫无作为的里正,诉求就是不想要房家洼子人日子过得好。
其实刘小冬有点不明白,房家洼子建设好了,里正不是能脸上沾光吗?还能从房家洼子得到实打实的 实惠,怎么这个里正对房家洼不闻不问,就跟没有这个村一样呢?
这里面的缘由,没人说得清,或许只有里正自己知道。
里正知道个屁,他就是单纯不喜欢房家洼人,他爹当里正的时候,他跟房家洼人处过一段时间,但是想在结婚前纳房家洼一户人家女儿为妾,那家人本来都答应了,但不知为何,又被房家洼全体人拒绝了,从那以后,里正就记恨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