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婴的青铜小手突然如闪电般插入我的咽喉,用力一扯,将我的声带扯出,扔向佛龛。在失声的瞬间,我仿佛听见所有时空的自己都在发出愤怒的嘶吼。地宫突然剧烈倾斜,佛龛背后的暗门洞开,露出里面正在融化的上海沙盘。只见陆家嘴三件套正在缓缓沉入青铜熔浆,而外滩钟楼则化作一根巨型镇魂钉,仿佛要将这座城市的秘密永远深埋。
我咬着牙,用残存的翡翠指骨,毅然剖开自己的胸膛,掏出那颗跳动的青铜心脏。当这颗机械心脏嵌入佛龛凹槽的瞬间,十万八千具悬尸突然齐刷刷地睁开双眼,青铜右手同时结出破煞印。三头六臂佛发出一声如裂帛般的哀嚎,佛首轰然滚落,重重地砸碎了时空沙盘。
在万物崩解的强光中,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抓住男婴的脐带。那些缠绕了百年的因果线,在这一刻寸寸断裂,露出了最原始的阵眼:静安寺山门前,一位老和尚正用竹扫帚在地上划出先天八卦。扫地扬起的尘埃里,刚出生的我被无情地遗弃在石狮旁,襁褓里,塞着半块翡翠长命锁,那是命运开始的地方。
“该醒了。”我轻声说着,用尽全身力气捏碎了青铜心脏。刹那间,剧痛如潮水般迅速退去。我缓缓睁开双眼,发现自己正躺在民国公馆那张雕花木床上,掌心的罗盘指针稳稳地指向巽位。晨光透过彩窗,温柔地洒落在青砖地上,昨夜烧穿的符咒灰烬,还冒着一缕缕残烟,仿佛在诉说着这场惊心动魄的经历。
楼下传来隐隐约约的施工噪音,张老板那尖锐的骂声穿透晨雾传来:“陆师傅!日上三竿了还睡?”紧接着,他的鳄鱼皮鞋踏在楼梯上,发出“哒哒”的声响,金表链也跟着叮当作响,仿佛在宣告着现实世界的回归。
我下意识地摸向心口,发现七星钉痕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唯有窗台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尊青铜佛像,佛像的掌心托着的翡翠骷髅,眼窝里凝着一滴将落未落的露水,在晨光的映照下,闪烁着神秘而又奇异的光芒,仿佛在暗示着这场噩梦的终结,也预示着新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