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50多岁了还没结婚,因为结不起。一个人住在冬天没有暖气、夏天潮湿发霉的10平米的地下室,而且他已经整整两年没有领到过一分钱工资。
一开始,他在一家小区当保安,后来小区取消了保安岗位,他就转做保洁。不料过了三个月,保洁岗位也不发工资了,但老张坚持在小区做保洁。他每天早上6点到小区清洁两个垃圾桶,7点垃圾站开门的时候,他永远是第一个到,然后回去清扫小区里的6栋楼。
老张说,我一旦中途走人,以前的工资就泡汤了,叫我咋整啊?我必须耗到拿到工资。
他也想到劳动仲裁,但是他工作了14年,连个劳动合同都没签过。而56岁这个年龄,一旦离开了小区,只能去做更不稳定的日结工——就是当天结算那样的工作。
他不愿离开小区有个重要的原因,就是“清退令”的出台——这道令牌,将会让他连去工地搬砖都成为奢望,因为政策严禁60岁以上的农民工再进入工地。
类似老张这样的人的真实处境远远超过我们的想象。
第二个例子,是一对夫妇,他俩有三个儿子。为前两个儿子结婚,他俩耗尽了所有存款。
轮到第三个儿子,他俩无计可施,也无钱可借,只好一起出外捡破烂,整整10年没有回家。因为一回家就得花钱,他俩伤不起。
心里念着还没成家的小儿子,他俩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手里的钱攒够一个整数了就寄给小儿子,虽然数目小,但是源源不断。
他们说,在60岁之前是不会考虑给自己存钱的,只有把小儿子的事儿办了,把外债还完了,他俩才能考虑自己。
他俩有个天真的想法,希望下一代不再重复他们的命运。老天在上看得清清楚楚,固化的阶层,岂是他俩能打破的?
第三个老人,我叫他老余,他63岁,为了能继续在大城市生存下去,不惜办假身份证,把年龄改小了7岁,结果刚上工两天就在检查的时候被抓获。他被罚了500块钱,拘留了一天。
老余说,类似他那样的人,工作难找他们不怕,即便是冒着风险。只要能在城市里让他们活下去,他们什么都肯干。他们不怕累,不怕时间长,不怕自己年龄大。
相比之下,城里人讨厌延迟退休,而农民工呢?他们的口号是“不怕累到死,干不动为止。”
第四个老人,我叫她唐大妈,她在一家公司当保洁员,为了看病,她请了一天假。但是,当她再回公司时,公司不要她了,说已经有人顶上了。
仅仅是请了一天假,就失去了工作,那岂不是有病也不能看吗?带着这个疑问,我又查询了相关资料,结果让我大吃一惊。
在类似于唐大妈这样的群体中,只有1\/3的人做过体检,六七成的人在城里没看过一次病。他们对待病的态度就是能忍则忍,只有1\/10的人得了重病会选择去当地的大医院看看。
2010年新农合基本覆盖全国,但很多都不能异地解决报销问题,身在外地的农民工要是生了病,必须先回到户籍所在地的医院,确认不能诊治了再办转诊手续,而后再回到打工地看病才能报销,而且需要自己先垫钱。
这样子一折腾,太耽搁时间了,失业的风险他们承担不起,于是,对待疾病,他们只能是能拖就拖。
黄默山忍不住问:“中国不是早就实现小康了吗?这些年,中国的经济发展得这么快,大街上的轿车动不动塞车塞得长龙似的,怎么在乡下还有这么可怜的老年人?照你那说法,他们打工半辈子,为什么还存不下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