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邪终于想起荔湾广场的传说:八字硬的建筑才能镇住下面的万人坑。此刻鬼市的骑楼布局,竟与广场地面的八卦阵完全重合,每个摊位的位置对应着阵眼,而日军实验的手术台,正压在“离卦”火位上。当他摸到口袋里的玉琮,饕餮纹眼瞳突然对准茶楼匾额,匾额背后的砖墙里,嵌着1983年考古队的合照,每个人都穿着香云纱,笑得像鬼市商贩。
最恐怖的瞬间来自尸体的“复活”。手术台上的鳞片尸突然睁眼,瞳孔是密集的尸蜂复眼,它们发出的尖啸竟与第七章的广府童谣重合。当第一只尸蜂从鳞片下钻出,整个鬼市的灯盏同时爆燃,人骨梳、尸油灯、蜜蜡耳坠在火中融化,露出底下刻着的解家暗纹——原来所有的“商品”,都是解家弟子的尸身制成。
“他们在炼尸蜃,用时空重叠的怨气养蛊!”林深的罗盘碎成齑粉,青铜残片在空中拼出荔湾广场的平面图,每个阵眼对应着一个年份的惊蛰,“1942年日军实验、1983年考古队、2017年工程事故,全被锁在这个鬼打墙的时空里——”话未说完,穿香云纱的妇人突然扑来,蜜蜡封喉的嘴里挤出半句话:“解家锁魂铃在茶楼井里……”
王胖子的工兵铲劈开茶楼地板时,井底泛着冷光的不是井水,而是浸泡着上千块工牌的蜜浆。吴邪看见其中一块工牌背面刻着“吴老狗”三个字,正是爷爷的名字,而蜜浆中央,悬浮着半枚解家锁魂铃,铃身刻着的“荔湾”二字正在吸收鬼市的磷火。日军军医突然集体转身,防毒面具下露出的不是脸,而是密密麻麻的尸蜂组成的人脸,正是第六章幻象中的科考队长。
雾墙开始崩塌,骑楼飞檐化作混凝土碎块,露出后面荔湾广场的玻璃幕墙。吴邪在坠落的瞬间看见,现实中的广场地面正在开裂,裂缝里涌出的不是泥土,而是鬼市的人骨灯盏和日军的手术器械,两者在时空重叠中融为一体。林浅抓住井中的锁魂铃,胎记突然与铃身的饕餮纹共鸣,她听见父亲的声音从蜜浆深处传来:“1942年的实验,就是为了给1983年的尸蜜局打地基……”
当众人跌出雾墙,身后的地下空洞已消失不见,脚下是荔湾广场的地砖,砖缝里渗着与第九章相同的血泉。王胖子突然指着玻璃幕墙惊呼,倒影里的鬼市仍在运作,穿香云纱的商贩隔着玻璃向他们招手,而日军军医的手术台,正对着广场中央的“荔湾广场”石碑,碑底刻着的奠基日期——1942年3月15日,正是农历惊蛰。
吴邪握紧手中的锁魂铃,铃身突然浮现出新的刻纹:“鬼市开,锁魂来,三旬惊蛰断龙脉”。他抬头望向广场四角的八卦阵,发现每个阵眼都嵌着与第八章相同的“逆时砖”,砖面上倒映着不同年份的惊蛰夜,而每个倒影里,都有戴工牌的人抱着锁魂铃走进骑楼,再也没有出来。
荔湾的晚风如幽灵般飘来,带来若有若无的童谣,这次不再是那熟悉的《月光光》,而是更为古老神秘的《水龙吟》:“尸蜃起,鬼市开,人骨为梳蜜作胎……”林浅轻抚着后颈的胎记,惊觉那蝶形光斑竟如被磁石吸引一般,与锁魂铃上的饕餮纹缓缓融合,而远处的珠江水面,宛如一面巨大的魔镜,倒映着鬼市骑楼的影子,那些影子仿佛拥有生命,正一点点地爬上现实中的荔湾广场,恰似无数只从蜜蜡中挣脱的手,张牙舞爪地要将活人拖进那永远黑暗的惊蛰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