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安帝喜道:“想来刘卿早已复阳,此真乃社稷之幸也,巧了,裕王妃恰有一妹妹,名唤玉卿,年方二八,不若赐与刘卿,你我结为连襟,亦是一段佳话。”
刘桂生连忙推辞:“不敢,臣与昭月情投意合,已有终身之约,正想请陛下赐婚。玉卿妹子还是另择良人吧。”
“哦!昭月刁蛮任性,霸道无礼,朕常忧心其贻误终生,难得刘卿不弃,倒是了了朕一桩心事,也罢,朕选个吉日与你们赐婚。”
……
月桂港。
今日是裕王流放的日子,官差押着密密麻麻的人流站在码头广场上,护军营在旁监视防护。
苏殷镇的心情很复杂,刚开始因为失败不甘,痛恨刘贼坏了自己的好事,忌恨二哥好端端当着皇帝,迁怒梁有道等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愤怒后是恐惧,害怕二哥不顾祖训,将自己斩首。当初不顾一切,事到临头,却害怕到全身颤抖,然后越来越卑微,为了活命,愿意放弃一切。
今日的结果让他意外,他有想过,若不将他斩首,必然是圈禁,何曾想到全须全尾流放澳洲?裕王府大部分人都跟着去,二哥不怕我卷土重来?另外,澳洲在何处?大周朝有这个地方?
体仁阁大学士叶贤同样经历了从懊悔到恐惧,再到忐忑不安的心路历程。自己已经位极人臣,却为了虚无缥缈的拥立之功,为了世袭罔替的爵位,稀里糊涂与裕王勾连起来,闯下滔天大祸。
审理中,他深陷恐惧,竹筒倒豆子般和盘托出,收都收不住,主审官让他停都不肯停,只想多交代求宽大,害怕凌迟,害怕族诛。
如今听说流放澳洲,不由大大松了口气,又想起澳洲之地从未听闻,必是莽荒瘴疠之地,不知自己能否熬过去,如今却也顾不得了,好歹留得命在。
数十艘广船停靠码头,更大的福船没有开进来,担心搁浅。
即使是广船,已经是巍峨高大,聚集在一起,几乎遮天蔽日,像饕餮巨兽般将乌压压的人流吞没。
这些投机失败者、受牵连者麻木地往前移动,他们既庆幸保住了性命,又对未知的未来感到恐惧,他们得知,他们所去的地方从未出现于华夏历史中,从无先民到达过,是国师推算出有此海外大洲,如今只能祈祷国师推算无误。
其实最忐忑不安不是他们,而是赤帝水师指挥使黄子晟,刚洗脱太上皇棋子的嫌疑,又要远渡重洋,目的地并无现成海图可依循,茫茫大海,若是迷失方向,很可能人船俱失。
好在根据国师画的地图,沿途不少岛屿可以验证路线,提供补给。
还有一个原因,他是走戴权的路线,通过周公公举荐当时赤帝指挥使,如今戴公公已下狱,周公公圣眷已衰,自己的亲卫里渗入不少审计署、龙禁尉甚至侍卫亲军的人,时时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也让他战战兢兢。
当然,有风险也有收益,若能走通这条航线,并收复三宝垄,他便是大周朝第一人,必将青史留名。
五千多人,加上数千水师官兵,将几十艘广船挤得满满当当,等到了塘沽口,大部官兵都上了福船,广船上才宽松下来。
条件自然好不到哪去,不过他们之前囚禁在天牢,倒是提前适应了,如今并不觉得难熬。
然而,进入海洋深处,风高浪急,不少人晕船晕得昏天黑地,即便准备了一些药物,依然有人熬不住咽了气,尸体草草扔到海里了事。
苏殷镇也晕船,药物倒是不缺,也有小单间,倒是挺过来了。
虽是罪囚,但黄子晟并未亏待苏殷镇,皇帝既未处死裕王,想必仍念着一丝旧情,他不想做太绝。
……
国师府。
献奴奏报:“……如今这些勋贵手头紧,迎来送往的又不肯倒了架子,便起了些歪心思,高息放贷的颇有几家,荣国府管事媳妇,王少卿的侄女便是跳得最欢的一个,有几个到期没还上的,生生被逼死……。”
一听这话,刘桂生便想起书中王熙凤的种种劣行,此人一向胆大妄为,若不敲打,恐怕无法无天,惹下大祸,算了,熟人嘛,能帮一把是一把,遂对献奴道:“让王熙凤来见我。”
献奴一愣,过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说的是荣国府的管家媳妇,连忙答应。
刘桂生又对无双道:“把公主请来。”
不过半个时辰,王熙凤就来了。她不敢不来,虽然疑惑国师因何寻她,毕竟自己与国师素无瓜葛,却也赶紧换了一件得体的装扮,恭恭敬敬前来拜见。
刘桂生抬头一看,只见一位美貌少妇站在眼前:
头上戴着金丝八宝攒珠髻,绾着朝阳五凤挂珠钗,项上戴着赤金盘螭璎珞圈,裙边系着豆绿宫绦,双衡比目玫瑰佩,身上穿着缕金百蝶穿花大红洋缎窄褃袄,外罩五彩刻丝石青银鼠褂,下着翡翠撒花洋绉裙。
《红楼梦》诚不欺我,果然貌若神妃仙子,就是胆大蛮横了些,今日哥治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