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玉梅左看看右看看,关老爷子堵在门口不动,外头的一家四口也站在那不敢踏进门一步。
如同战场上两方对峙似的。
乍一看老爷子好像单枪匹鸟地占了上风。
“进来吧。”老爷子侧开身子,眼神看也不看外头一脸激动的男人,“大早上正要去遛鸟呢,谁知道一开门就碰到了晦气人。”
目睹他好几天没出门遛鸟、天天在一进院溜达的方玉梅沉默了。
她忍不住移开目光,生怕自己管不住嘴开始吐槽。
“爹......”关朝阳眼巴巴看着老爷子。
爹娘三十多岁才生的他,跟周围十七八岁成家生子的比起来,算得上是老来子了。
分离的时间,算下来比他在父母身前的时间还要长。
他爹老了,挺拔的背脊都有些佝偻。
因为想着家里的逆子晚上睡不着觉,所以连续熬了两天夜玩刻刀,此刻腰有些酸只能稍微弯着的关老爷子皱了皱眉。
瘸了腿受人欺辱的时候,他无数次想要一根绳子吊死下去陪老妻,可老妻病的几天都意识不清,去世时回光返照,最放不下的还是远走他乡的逆子。
他就憋着口气,想要等着这个逆子回来,问问他当初怎么忍心丢下父母。
随着时间流逝,他也忍不住怀疑,当初偷逃过去的那些人里,淹死在海里的会不会有他的儿子。
相比于这种猜测,他宁可逆子好好活着,哪怕是没良心一点也好。
少年夫妻恩爱相伴十几年才得了这么个独苗苗,为人父母,哪有不心疼的。
“都别站着了,赶紧进来。”方玉梅算是明白了,外头这男人就是关老爷子口中那个不知死活的逆子。
巧合的是,这家人跟闺女也有缘分。
总之,赶紧把客人领进家门就对了,站在门口岂不是让街坊邻居看热闹。
关朝阳顺坡下驴,腆着脸挨到关老爷子边上,语气委屈极了:“爹,我去老家找你,碰到蔡叔,他说你不要老宅搬走了,找到你住的地方,人家又说你死了。”
关老爷子看了他一眼,仿佛又回到了当初少年人在父母膝下撒娇耍赖的时候。
再一看儿子眼下的黑眼圈,眼角挤出来的几道皱纹,顿时嫌弃地撇了撇嘴,“多大的人了,也不知道害臊。”
嘴上嫌弃,眼底的那一丝高兴却是藏也藏不住。
“喊爷爷。”闻清小声提醒两个还在云里雾里的孩子。
别怪两个娃发愣,原本从他们老爹口中听到的是奶奶爷爷相继去世,怎么来问坟地结果碰到了大活人,找上门的竟然还是路上碰到的那个大美人的家!
绕来绕去,脑子都糊涂了!
“爷爷!”晕归晕,两个孩子还是听从吩咐甜甜叫人,甚至还走上前去,将关朝阳挤到了一边。
关念津亲昵地挽着老爷子的胳膊,“爷爷,我们老早就想来看您了,以前只在爸爸口中听过您,现在亲眼看到了,您就跟我想象中的爷爷一模一样!”
“您不知道,我爸爸自从知道能回来,激动得没有一天睡过好觉,火车上还睡死过去,吓我们一大跳!”
老爷子还想摆摆脸色,结果被大孙女搀着,脸庞愣是一点都冷硬不起来。
大孙女长得像他儿子,儿子又像妻子,才一见面就让人心生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