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车在剧烈的晃动后终于停下,车厢里的灯光忽明忽暗。我被人群挤到了5号车厢,这里大多是带着大包小包的旅客,抱怨声此起彼伏。
“各位乘客请注意,由于前方轨道检修,列车将暂停运行约30分钟。”广播里的女声带着电流杂音。
我踮起脚透过车窗望去,外面是荒凉的郊野,远处有几座废弃的工厂。这不对劲——d312次应该直达伽马市区,中途不会停靠这种偏僻地段。
手机突然震动,是江义的短信:【我和陈修在下一站等你,出什么事了?】信号时断时续,我来不及回复。
“请让一让。”我挤过人群往回走,必须找到秦九。经过餐车时,一个穿制服的工作人员拦住了我:“同学,现在不能随意走动。”
他胸牌上的名字是“王磊”,但照片明显是另一个人。更奇怪的是,他的制服袖口露出一截黑色纹身——和徐长卿颈侧的条形码一模一样。
“我、我去上厕所。”我结结巴巴地说,趁他转身的瞬间钻进了洗手间。
反锁上门后,我坐在马桶上思考,整理现在的情况。
徐长卿重伤,秦九被跟踪,火车停运 ,现在终于是出现了不明身份的人了。
我从口袋里掏出贝塔魔棒,银色的外星制品闪闪发光,照出了我那并不坚毅的脸。
突然,整节车厢的灯全灭了。黑暗中,金属扭曲的刺耳声从车顶传来,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爬行。我屏住呼吸,听见隔壁传来秦九的声音:“放开我!”
我猛地推开门,借着应急灯的微光,看见三个“工作人员”正架着秦九往车尾拖。
“住手!”我抄起灭火器冲过去,最壮的那个男人转身时,瞳孔突然变成了昆虫般的复眼!
灭火器重重砸在那人肩膀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男人却纹丝不动,反而咧嘴一笑,嘴角几乎裂到耳根,露出两排锯齿状的尖牙。
“又一个死人。”他嘶哑地说,声音像是砂纸摩擦。
我本能地按下灭火器开关,白色干粉喷涌而出,暂时糊住了他们的脸。趁着这个空档,我一把抓住秦九的手腕:“跑!”
我们撞开紧急逃生门,冷风夹杂着雨水扑面而来。
好糟糕的感觉。
下坠的时候时间变得异常缓慢,耳边是秦九的尖叫和风声的二重奏。这种时候要是配个bGm,八成会是那种老套的英雄救美电影配乐吧。
“嗨!”突然冒出个打招呼的家伙。
仔细一看,这个男人不是和我长的一模一样吗?
这不是顶着我的脸在装酷吗?虽然不得不承认,那家伙挂着比我帅气的微笑。
不过他当然不是我,我也知道他是谁。
“我会没事的吧?奥特曼。”
“你当然会没事,”他张开了双手,像是要拥抱我。“不过,你还真是大胆啊,居然敢从高架桥上跳下来。”
“一个人知道自己不会死的时候是很大胆的。”
“嗯,也是呐。不过,你要保护好这个女孩哦?她不过只是普通人而已。”
“我会的。”
说完,他微笑着看着我,时间还是很慢,我借此调整姿势,让我能够垫在秦九下面。
落地瞬间的冲击力让我想起上次被足球砸中胃部的感觉,我们重重摔进灌木丛,树枝划破了我的衣服,右臂传来一阵剧痛。
感觉很差,好像五脏六腑都移位了。
我想要吐出什么东西缓解不适感,但最终还是没能吐出什么。
秦九惊魂未定的看着我,她坐在我的肚子上,头发被风吹乱,眼神惊恐,就好像炸毛的黑猫一样。
等等,这种压迫感...原来是因为秦九正坐在我肚子上啊。
“我会...保护你的。”我伸出手,理了一下秦九的头发,昏死过去。
“真的要走吗?”
“嗯。在下现在不过是个废人罢了,再加上,我也没有留在这里的理由了。”
c市港口,一个身穿和服的独臂男人正在和他最后的朋友道别。
几个月前,他也是在这里登陆的。那时候他意气风发,相信自己确实是能做到什么事情的。
来到阿尔法地区也只不过是和开道场的父亲赌气吧,年少轻狂又颇有才华,谁也不愿就一辈子住在一个清静又没有人来的道场。
而现在的他,头发花白,胡子拉碴,一点也不像是个20多岁的小伙。
他帮助不了朋友,保护不好徒弟,只是个没用的男人罢了。
唯一值得高兴的,也只是得知了自己的弟弟现在过的还很好的这个消息吧。
“那我也不挽留你了,上衫君。”
“再见了,曾舒帆君。”
看着缓缓离去的渡轮,曾舒帆五味杂陈。
他曾经是防卫队的王牌,是最自信的神枪手,而现在,连防卫队也已经是过去式了。
是的,他退出了防卫队。
当然,他不会和他的记者朋友说的。这个城市不需要新闻,这座城市需要的是...和平。
他和他的朋友们——沈从文、吴少烽、韦铭凯这些家伙一起偷了四架飞机和大量的军火,如果被拉到军事法庭上,他一定会被判死刑反复执行的吧。
而这一切都是为了曾舒帆内心的正义,那个虚无缥缈的正义。
怪兽的血液当然流淌在他的身体里,但是他作为人类的心脏,作为曾舒帆的心脏,还在剧烈的跳动,还在前所未有的跳动。
他会践行自己的正义,直到最后一刻也不会停下,直到死去也不会停下。
他当然也会迷茫,在知道外星人的存在,在知道自己的偶像也并非完全正义,在知道自己被改造成怪物的时候,他无时不刻对这个世界得到了更加深刻的认识,他无时不刻的感到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