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荡(下)

武昌太守江虨也跟着陆晔来了诸葛府。</p>

这厮有点心不在焉，当陆晔和诸葛恢争论一些事情的时候，他竟然在走神，因为他不恰当地想起了琅琊王妃。</p>

听闻琅琊王冲身体不太好……</p>

或许有机会？</p>

耳边传来了陆晔的声音：“道明，荆州世兵是不是要扩充一下？今只两万余人，似少了些。”</p>

“士光勿忧，两万人足矣。”诸葛恢说道：“守荆州靠的是水师，今屯于江上者不下二万、舰船数百，骁勇敢战，梁人水师才成军几年？蜀中降兵战力参差不齐，绝非王师敌手，何忧也？”</p>

江虨稍稍回过了神。</p>

荆州世兵确实只有二万人出头，其中有几千人还是诸葛都督编练的。水师半数荆州兵，半数由江州、扬州支援而来。总体而言，数目确实是少了一点，但好像也够了？</p>

陆公过矣。</p>

军事当以葛公为重，荆州事权就该统一。</p>

再者，葛公风姿绝世，连女儿都生得那般好看，谁对谁错不是很明显了么？</p>

“道明。”陆晔又道：“武昌人心惶惶，就算做做样子，也该多招募一些军士。可是担心各家不放人？放心，老夫这两年攒下了一些薄面，诸郡豪族、诸蛮酋长多少会放一些精壮出来，凑个万人不成问题。”</p>

诸葛恢沉默片刻，道：“也罢，就依士光之言。??”</p>

陆晔面露喜色，道：“早该如此了。无需忧心钱粮，老夫自会筹措。水师其实亦可稍稍扩军。”</p>

说完这句，稍稍顿了顿，又问道：“吾闻巴陵沈氏与北边私下里有来往，道明可曾听说此事？”</p>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时间长了，总有流言蜚语。</p>

有些“二五仔”能一当好多年，未必是他自己能隐藏，说不定是有人在帮他隐藏，或者压根不认真调查一一万一查出点什么来呢？</p>

果然，诸葛恢听完笑了笑，道：“士光，便是老夫家中，也多有亲朋故旧至江陵、鱼复、杨口等地货殖。”</p>

陆晔一皱眉。</p>

话到这份上，已经无法再往深里说了。难道他要问你的三子去哪了？是不是在平阳？那可就真的撕破脸了。</p>

所以他对这些南渡士人是真的恼火，与北</p>

边不清不楚的，你还不好多说什么。说多了只会让内部分裂，予梁人可趁之机。</p>

诸葛恢见他那样子，心中猜到了几分，遂淡淡一笑，道：“士光，货殖而已。无钱何以养军？水师舰船刷一次桐油就要许多钱了，凡事看开点。真要打仗了，诸君还是深明大义的。”</p>

陆晔暗叹，我就是担心他们不深明大义。</p>

不过他也不想多说了，今天来的目的已经达到：扩军。</p>

同时也观察了下诸葛道明的态度，他终究还是心向大晋的，只不过做事不是很尽心了，对很多东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愿深究，这点让陆晔欲言又止。</p>

再者，诸葛道明刚刚收复宁州。在连年丧师失地的大背景下，这可是少有的中兴大捷。在这个节骨眼上，除非调他入京升任三公，不然地位稳固得很，根本动不了。</p>

想到这里，陆晔放弃了其他想法，转而缓和语气，谈起了江防布置。</p>

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p>

午后离开时，江虨随陆晔离开了诸葛府。</p>

临走之前，他看到了琅琊王妃的二妹诸葛文豹，与姐姐有七分相似，顿时有些挪不开眼睛。</p>

才十五岁的少女啊，仿佛让江虨看到了当年的诸葛文彪。</p>

诸葛文豹加快脚步，拉着六岁妹妹文熊的手，快步离开了。</p>

这个江思玄！明明去年已经成婚了，还整天贼眉鼠眼，让人生厌。</p>

她不明白，当年太子怎么就看上了他，非要征辟他为属吏。这般浮浪之人，不知道吏部那关怎么过的。</p>

少女窈窕的身影消失之后，江虨与荆州治书从事苏硕挤上了一辆马车，紧紧跟在陆晔的车辆后面，不一会就返回了武昌。</p>

城内气氛微微有些紧张，出城的人还不少，大包小包，拖家带小的。</p>

“有人担心武昌成战场，不愿留在这了。”苏硕低声说道。</p>

江虨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p>

他是太守，昨日就有人向他禀报了。出走的原因也很简单，那就是没信心了。</p>

在陶士衡大败，丢失襄阳、江夏、南郡三地之前，就算梁人再气势汹汹，武昌这边其实还是很平静的，因为压根没人相信梁人有本事打过长江来。</p>

水师强大就是这么自信。</p>

当年东吴甚至敢在没有襄阳的情况下迁都</p>

武昌，又何时怕过曹魏、司马晋？</p>

但这次真的不一样了。</p>

李成被灭的消息愈传愈广，瞒不住的，知道的人多了，谣言就多，信心就越不足。</p>

万一哪天再出个王濬、唐彬，武昌、夏口可就沦陷了，所以先走为敬。</p>

江虨没有阻止，也阻止不住。</p>

听天由命吧。</p>

入城之后，江虨半途下了车，回了太守府。</p>

刚到家，迎面飞来一个花瓶……</p>

“宁州大捷！”</p>

“中兴有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