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果

一辆马车停在织染署门前。</p>

未几，一匹匹布被搬了出来。</p>

没有印染，素布而已，数量也不多，不过四五百匹，年前就会赏赐下去。</p>

王衍最近让人把他家里、衙署以及金谷园的案几上都铺满了罽布。</p>

他是除邵勋外第二个这么做的人，说是汉时公侯风尚。</p>

老登这么做了，汴梁城中为之效仿者众多，可他们找遍市场，却只有毡毯，没多少圆布。此时邵勋赏赐数百匹下去，作为官员年终福利，正当其时。</p>

每一匹的成本他自己都算不清了，好像挺大的。</p>

如果算上育种及改进机器的费用，成本上天了。</p>

符宝敏锐地嗅到了铜臭气息，于是火速进宫，给邵勋带了些不值钱的礼物，顺走了价比千金的罽布十匹。</p>

这还不算，她甚至想把少府的织工和机器也一锅端。</p>

“阿爷，女儿治产业这么多年，只有两个庄园，庄户七百，自古以来没有这么穷的公主</p>

……”符宝跟在邵勋后面，说个不停。</p>

邵勋被吵得脑瓜子嗡嗡的，无奈道： “你不是在京中卖藤纸么？怎么又没钱了？”</p>

符宝唰地一下掏出一张纸，递给邵勋。</p>

“蜜香纸啊……”邵勋接过一看顿时笑了。</p>

说简单点，这叫欠条字据，上载上党刘氏的刘孝欠她十八枚龙币，约定明年四月于洛阳坊市存入，再由坊市将钱算到符宝账上。</p>

其实就是双方在坊市里做买卖，刘孝买得太多了，最后钱不凑手，于是赊账。</p>

“你是要转给阿爷吗？”邵勋笑问道。</p>

符宝懵了。</p>

“少府有铸钱炉子，银也有不少，还有铸造的少许龙币。阿爷给你十七个银饼子你把这字据转给阿爷，如何？”邵勋问道。</p>

“为何只有十七个？”</p>

邵勋看着女儿，笑而不语。</p>

符宝若有所悟，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好像也不亏啊。她刚与宣城纪家的人谈妥，人家要卖一块上好的熟地给她，无奈钱不凑手，如果这会能拿到钱，立刻就能敲定下来。</p>

“阿爷，你直接给我十八个银饼子嘛。”符宝跺了跺脚，哀求道。</p>

邵勋坚决地摇了摇头，道： “你是阿爷的乖女，阿爷多给你十个银饼都可以，但不是这会，两回事。”</p>

“好！”符宝咬了咬牙，道： “阿爷你现在去少府左藏取银饼。”</p>

邵勋又摇了摇头，将字据翻了过来，指了指空白处，道： “写。”</p>

“写什么？”符宝问道。</p>

“写你把这个欠钱的字据转给阿爷了啊，明年四月阿爷去问洛阳坊市要钱。”邵勋理所当然地说道。</p>

符宝扭头看了看。</p>

童千斤十分机灵，立刻遣人拿来笔墨。</p>

符宝恨恨地提笔写字，然后手一摊，道：“银饼。”</p>

“你的公主印信呢？”邵勋指了指字据，道： “盖上啊。”</p>

符宝都快哭了，道： “在家令手里。”</p>

“那就派人去找家令，取了印信盖戳。”邵勋说道。</p>

说完，径直走向织染署，一边走，一边对童千斤说道： “你遣人去左藏取十七枚银元过来。”</p>

“遵命。”童千斤很快分派人手而去。</p>

符宝也要跟着往里走，童千斤立刻拦在前面，躬身行礼道： “公主请留步。”</p>

符宝瞪了他一眼。</p>

童千斤面无表情，毫不退让。</p>

符宝知道不是她耍小性子的时候，没敢发作。</p>

“进来吧。”邵勋已经到了里间，无奈道。</p>

石氏刚刚满面笑容地晃悠过来，见到来了个姿容秀丽的妇人，顿时僵住了。</p>

符宝走到石氏身旁，上下打量了一番，冷笑道： “狐媚子，滚。”</p>

石氏脸色一白，灰溜溜离去。</p>

邵勋则有些尴尬，坐在那里，无聊地看着一帮罪妇纺织。</p>

符宝轰走了狐狸精，眼睛里又只有钱了，她四处走走看看惊叹不已。</p>

“阿爷，现在京中一匹花罽要五万钱。”符宝的声音远远传来。</p>

“花罽？谁家织的？”邵勋问道。</p>

“邺城送来的，女儿还在追查呢。”</p>

“你追查个什么劲？你大理寺的啊？”邵勋没好气道。</p>

“可惜三叔不会帮我查的。”符宝说着说</p>

着便走了过来，顺着邵勋的目光一看，暗暗冷笑，阿爷的老毛病又犯了，以后得看紧点桓元子，别让他学坏了。</p>

“罽布之事你不用参与了。”邵勋说道：“好好造纸便是。”</p>

符宝指了指不远处一个马扎，看向童千斤，老童动都不动。</p>

符宝嘻嘻一笑，自己走过去搬了过来，坐在邵勋身边，道： “女儿总要积攒点家业嘛。”</p>

“已经够了。”邵勋说道： “你若有心，不如把你的家令派出去，寻些志同道合之辈，看看如何造船。”</p>

“造船做甚？”符宝问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