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雅说要见你，但我觉得，你明天去见诗雅之前，咱们应该先谈谈。”

九叔叹了口气，“走吧，去前面的湖心亭。”

裴颂收起手机，跟在九叔后面。

湖心亭建在一座人工湖的中心，里边种了荷花。若是夏日里来，这里必然是莲叶荷田田。

这个季节嘛，只有留得枯荷听雨声了。

九叔看着人工湖里残败的荷叶，在一片萧条之景中，给自己点了支烟。

抽了一口之后，那烟圈随即吐出。

“我是，又如何？”

就这么三个字，仿佛撬动了整个世界。

裴颂就像是孤旅者，一下子抓住了同伴，心头涌上一股热血，“我不相信不能改变结局。”

九叔又抽了口烟，然后回头看裴颂，“我虽然也那样认为。但我......没成功。”

裴颂知道，九叔说的没成功，应该是没能阻止女儿自杀。

“我希望，你能！”裴颂又说。

“你知道我怎么死的？”裴颂忙问。

“新闻上看到的。车祸、爆炸，车子烧了个精光，尸体也烧成了灰......”

九叔说了半截打住。

他突然意识到，对一个人说死相，有些太过残忍。

裴颂的身子微微有些颤抖，他的脑海里闪过那最后一刻的画面，不知不觉地捏紧了拳头，“那不是车祸。”

九叔点点头，“我猜也是。”

“我......”他本来想说‘我死了之后’，但这话有点说不出口，改而道：“那之后，警方调查怎么说的？”

既然九叔说在新闻上看到的，那就说明九叔是死在他之后。或许能提供一定的线索。

“醉酒驾驶，导致车祸发生，最终酿成惨剧。这是新闻上的说辞。我没有太关注这个案件。”

醉酒？

裴颂想着那夜的事，他有喝过酒吗？

他不太记得了。

就算是喝过，他也不可能醉酒驾驶，他还不缺那点请代价的钱。

他的头开始有点疼。生命最后一刻的画面，不断在脑海中回放，一次次看着自己如何死掉，就算看再多遍，也永远没法习惯。

他下意识地捶了捶额头，九叔则回头看他，“别去想，越想会越头疼。我经历过。”

裴颂扶着亭子的柱子坐了下来，双手揉着太阳穴。

待九叔把一支烟都给抽完，这才坐到了裴颂身边，“怎么发现我的？是因为上次吃饭咱们握手？”

“那九叔是怎么发现我的？”裴颂不答反问。

九叔吐了口气，“前世，你跟诗雅的婚礼很盛大。我与裴家没什么往来，那时候也不认识诗雅，但百年益善堂继承人娶媳妇，还是上了当地的热门。

再加上，你们的婚礼上周逸闯进了，又闹得很难堪，我想不知道都很难。

这一世，你们的婚礼我并不是没去，只是没有进去婚礼现场而已。

我就坐在酒店对面的楼上的露台，如果酒店里有什么情况，那里第一时间可以看到。

你在婚礼当天里里外外的安保做得密封透风，周逸其实也来了，但他没有进去。我想，以他的本事，不是进不去，而是不想坏了你们的婚礼。

他为什么有这样的改变，我不知道。但你的反应，似乎早就知道周逸会来破坏婚礼一样。

除此之外，你对诗雅的态度也很奇怪。正常来说，婚礼上被人弄出新娘的前男友的事来，应该很窝火，脾气和雅量再好的男人，不可能完全不计较。更何况，是你这样的男人。

但是你对诗雅很包容，而且还加倍的，你自己可能不觉得，但在我看来，那就像是一个男人在赎罪一样。我回来之后，对我女儿就是那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