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府的夜,浓稠如墨,仿佛一块沉重的幕布,沉甸甸地压在这座古老都城的上空。城西的沁香茶楼,飞檐斗拱在夜色中影影绰绰,宛如一头蛰伏的巨兽,散发着神秘的气息。茶楼的雅阁内,朱雄英身着一袭玄色劲装,身姿笔挺如松。半开的窗棂如同他洞察黑暗的眼眸,他的目光如隼,死死锁定着对面幽僻的巷口,仿佛要将那浓稠的黑暗穿透。
寒风似一头咆哮的恶兽,在大街小巷横冲直撞,无情地卷起青石板路上的枯叶,沙沙作响,宛如无数双隐匿在黑暗中的眼睛在窥视。远处更夫有节奏的梆子声悠悠传来,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三更已过,整座城市仿佛被施了定身咒,陷入了沉睡。然而,在这看似平静的表象下,一场惊心动魄的较量正悄然拉开帷幕。
“殿下,郑立言现身了。”李景隆压低声音,声音轻得如同夜风吹过。他微微抬手,手指悄然指向巷口。
朱雄英瞳孔微缩,顺着李景隆所指方向望去,只见一个身形佝偻的黑影,身披深灰色斗篷,如鬼魅般匆匆拐入巷子。那黑影正是郑立言,他脚步急促,时不时警惕地回头张望,似乎在刻意回避着什么。他身后紧紧跟着两名护卫,两人目光如炬,警惕地扫视着四周,哪怕一丝风吹草动,都能让他们瞬间进入戒备状态,显然,他们对这次会面的危险性有着清醒的认识。
“跟上。”朱雄英低声下令,声如寒铁。话音未落,他的身形已如夜枭般掠出窗外,瞬间消失在茫茫夜色中。李景隆和其他亲信见状,立刻紧紧跟上,动作敏捷且悄无声息,宛如一群隐匿在黑暗中的猎手,悄然追踪着猎物。
巷子深处,月光透过斑驳的树枝,洒下一地碎银。一个黑衣人早已在那里等候多时,月光映照出他冷峻而毫无表情的脸庞。见郑立言终于到来,黑衣人微微动了动身子,从怀中掏出一封用火漆密封的信函,伸手递了过去。
“秦王殿下吩咐,务必亲手交予郑大人。”黑衣人声音沙哑,如同砂纸摩擦,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诡异。
郑立言伸手接过信函,指尖微微颤抖。他抬眼看向黑衣人,低声问道:“殿下可还有其他吩咐?”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仿佛在害怕听到什么可怕的消息。
黑衣人冷笑一声,笑声如夜枭啼叫,划破寂静的夜空。“殿下说,若事情败露,郑大人该知道怎么做。”他的声音冰冷刺骨,如同冰刀般刺入郑立言的心中。
郑立言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嘴唇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就在他刚要答话时,突然——
“嗖!”
一支弩箭如黑色闪电,划破夜空,带着凌厉的风声,精准无误地钉入黑衣人的咽喉。黑衣人瞪大双眼,眼中满是惊恐与难以置信,似乎还没来得及反应,便直挺挺地倒在地上,扬起一片尘土。
“有埋伏!”郑立言大惊失色,心中涌起强烈的恐惧。他下意识地转身,拔腿就要逃跑。然而,一道黑影如鬼魅般突然出现在他面前,拦住了他的去路。
朱雄英手持长剑,剑身上闪烁着森冷的寒光,剑尖稳稳地抵在郑立言的咽喉处。他目光如炬,寒声道:“郑大人,深夜私会逆贼,究竟意欲何为?”他的声音中裹挟着愤怒与威严,仿佛是来自地狱的审判。
郑立言面如死灰,眼中满是绝望。他嘴唇颤抖着,艰难地吐出几个字:“太……太孙殿下……”此刻的他,如同一只待宰的羔羊,在朱雄英的威慑下,浑身颤抖不已。
朱雄英目光如电,一把夺过郑立言手中的信函,迅速展开。借着清冷的月光,他看清了信上的内容——
“太子朱标已中‘七日断魂散’,若无解药,必死无疑。朝中诸事已安排妥当,待其毙命,本王即刻进京。郑卿务必稳住户部,不可使军饷有变。”
落款赫然是——“秦王朱樉”!
朱雄英瞳孔骤然收缩,眼中的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他的手指用力,几乎要将信纸捏碎。
“七日断魂散……”他声音低沉如冰,仿佛是从九幽地狱传来的低语,“原来如此。”他深知,这种毒药极为罕见,毒性猛烈,一旦中毒,若在七日内得不到解药,必将性命不保。而如今,父亲中毒已过三日,时间紧迫,每一分每一秒都无比珍贵。
郑立言见事情已然败露,心中涌起一股绝望与疯狂。他突然发出一阵狞笑,声音尖锐而刺耳:“殿下,你以为拿到信就能翻盘?晚了!”话音未落,他猛地咬破口中暗藏的毒囊,一股黑色的鲜血瞬间从他嘴角溢出,他的身体晃了晃,随后直挺挺地倒在地上,当场毙命!
朱雄英脸色一变,心中暗叫不好。他立刻俯身,伸手探向郑立言的鼻息,然而,一切都已经晚了,郑立言已经气绝身亡。
“该死!”朱雄英愤怒地咒骂一声,狠狠一拳砸在旁边的墙上,指节处顿时渗出鲜血,殷红的血迹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刺眼。但此刻,他心中的愤怒和焦急远远超过了手上的疼痛。
李景隆快步上前,看着朱雄英,低声道:“殿下,现在怎么办?”他的眼中同样充满了焦急与担忧,等待着朱雄英的指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