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小格啊?”
有人自楼外冲了进来,蹲在地上想碰又不敢碰,泪流满面,嚎啕大哭:“你咋就这么走了呢,老天不开眼呢,你不是说过年要喝酒的吗?你请啊,你这一走,咱家的娃可咋办呢?咋办呢?我咋办啊,往后都没人陪我一起过年了!”
那人须发皆白,穿着满是补丁的破旧麻衣,背上还背着个小娃娃,小娃娃似有察觉,“哇哇”大哭,酒楼乱哄哄的。
老者字字泣血,婴儿声声哭嚎,直叫人于心不忍,哀叹连连,别过头不敢再看。
老者颤颤巍巍站起,环顾四周,声嘶力竭怒吼着:“到底咋回事儿啊?咋回事儿啊?好好的人,怎么就死了?”
纳兰长秋欲要开口,众人已纷纷向那二人指去,领头之人怒不可遏,一边说一边指:“就是他们,他们两个在上头吵闹,乱砸东西,把酒坛子都扔下来了,这两位郎君在这桌吃饭,那酒坛子原是会砸中那位郎君的,他……”
一人插话道:“他恰好端完菜往回走,回灶房的时候刚好瞧见了,就几步,这位郎君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抱住了头,酒坛子就砸在他头上。”
“的确如此,他于我有救命之恩。”纳兰长秋心中仍是五味杂陈,她至今仍难以置信,就在刚刚,她差点去了黄泉,眼前血泊之中与她素未谋面的人,用命换了她的命。
“你说你逞啥强呀?你把命丢了,娃咋办?我这么老了,还能看几年啊?”
“你1月多少钱啊?三四百文,你好好端盘子不行吗?不行吗?……你拼什么命啊!”
老者指着地上又哭又骂,后又指着站在远处的二人:“你们两个打闹与他人何干?砸东西,砸什么东西?旁人路过的活该就被你们了了性命啊?你你们两个,你们…你们作孽啊,这孩子往后咋办?”
二人犯下如此大错,虽万死也难消他心头之恨,可孩子总归是要过活的,他不可因一时口舌之快而让这孩子得到的补偿少上许多。
当务之急,是报官去官衙,让官老爷秉公执法,不敢妄想什么一命偿一命,也不指望衣食无忧,只要碎银几两。
二人瞧着老者架势,便知往后是要多给钱的,那可不是一笔小数,而且他俩都扔了酒坛子,至于谁的扔下来了,当真分不清,总归不能是自己。
于是,两人又开始指着对方,喋喋不休指责着:
“是你!”
”是你。”
“就是你!”
“是你才对!”
“就是你!”
老者看着他二人互相踢蹴鞠,气笑了,笑着笑着又哭了,旁边有人瞧不过眼:“你俩可闭嘴吧,官府的人马上就到了,你们谁都跑不了。”
“就是。”
“人家真是倒了八辈子霉,碰上你们这俩马骝。”
“就是,好好干个活,还能被酒坛子砸死……”
有人不以为意道:“本来砸的也不是他,是他非得多管闲事,能怪谁?”
有人不满道:“咋滴,照你的意思是这位郎君该死了?你他娘不会说话就把嘴闭上,往后你倒霉了没人帮你,那才叫活该……”
“哎,你什么意思?”
“看不惯你的意思!”那人双手抱胸:“像你这种没同情心的人,哪里晓得?没同情心就没同情心嘛。你不说话也没人知道,可你落井下石就多少有些过了,你是不是很闲?”
“唉,你说什么?……”
“你还起劲了?”又一人冷声道:“老子也看不惯你说话,咋滴,你有意见?”
“我也看不惯。”
“我也是。”
那人见人多势众,怒气冲冲就想走,旁边的店小二拽住他:“客官你还没给钱呢。”
“我还以为是羞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