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紧紧地勒住缰绳,以至于手掌都微微泛白,他咬着牙关,从牙缝里挤出一句狠话:“任暮云,你休要如此张狂!”
任暮云同样用力勒住缰绳,稳稳地坐在马背上,脸上满是轻蔑之色,他斜睨着太子,冷冷说道:“本王向来嚣张跋扈,这又如何?况且本王有足够嚣张的资本。”
跟在后方的众多将士们由于距离较远,并不能清晰地看到前方二人的神情,但他们却能察觉到太子的背影明显起伏不定,似乎情绪颇为激动。
太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克制着自己内心汹涌的怒火,试图让心情平静下来。过了片刻,他才缓缓地将那口气吐出来,声音略微低沉地道:“罢了,念及你此番征战沙场,立下赫赫战功,保家卫国,功不可没,孤便暂且不与你一般见识了。”说罢,太子轻轻地用双腿夹住马腹,驱使胯下骏马缓缓前行。
任暮云嘴角微微上扬,手中缰绳轻抖,双腿同时用力夹住马腹,身下骏马吃痛,嘶鸣一声,速度略微加快了几分。他转头看向身旁之人,眼中闪过一丝不屑,懒洋洋地开口道:“罢了罢了,瞧你这副病怏怏的模样,本王也不同你一般见识。”
说话间,一行人已来到宣德门前。众人纷纷下马,按照宫中规矩,此处已是禁止骑马之地。只见那太子慢悠悠地下了马,动作略显迟缓,似乎每一个简单的动作都要耗费极大的力气。而后,他在侍从的搀扶下,缓缓坐上早已备好的步辇。坐稳之后,太子斜着身子,歪着头看向一旁的任暮云,皮笑肉不笑道:“哎呀,真是对不住啊景王。孤近日一心扑在政事之上,忙得晕头转向,竟把给景王兄准备步辇之事忘到九霄云外去了。瞧瞧这些个不长眼的狗奴才,如此重要之事居然也不知提醒孤一声!”
任暮云闻言,只是淡淡地挑了挑眉,毫不在意地伸手轻轻抚平衣袂上的几道褶皱。他漫不经心地回应道:“无妨无妨,太子殿下日理万机,偶有疏漏也是在所难免。本王向来宅心仁厚,又岂会因为这点小事就心生芥蒂呢?再说了,本王身强体壮,区区几步路程于我而言不过是小菜一碟,权当活动筋骨罢了。倒是太子您,体弱多病,还是多坐坐步辇为好,以免劳累过度伤了病体。”
话音刚落,原本还靠在座背上的太子像是被人戳中了痛点一般,瞬间挺直了腰杆。只听他怒哼一声,脸色涨得通红,紧接着便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响起:“咳咳咳……”一时间,整个场面都安静下来,唯有太子那撕心裂肺般的咳嗽声响彻四周。
任暮云见状,不着痕迹地向后退了一小步,嘴上却假惺惺地说道:“太子殿下莫要动气,快快保重身体要紧。”
过了好一会儿,太子才终于止住了咳嗽。此时他那张原本就苍白如纸的脸此刻更是毫无血色,就连嘴唇也泛出一抹青紫。然而,尽管面色难看至极,太子的双眼之中却依然闪烁着阴冷狠毒的光芒。他死死盯着任暮云,咬牙切齿地道:“任暮云,孤知道自己身体不佳,但也轮不到你来反反复复地加以强调!”
任暮云面沉似水,缓缓地向前迈出一步,身姿挺拔如松,态度恭恭敬敬,令人挑不出半分毛病。远处那些不明就里的人们远远望去,恍惚觉得此刻的场景恰似任暮云正在向尊贵无比的太子赔礼道歉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