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贵妃隔着三扇糊着云母粉的明窗望去,他侧脸的轮廓被光线削得清晰如刻。
眉峰斜飞入鬓,眼尾微挑时似有鎏金碎光流转,鼻梁挺直如削玉,唇色淡红却抿得极紧,下颌线条绷成冷硬的弧。
许是批奏久了,指尖捏着羊毫在案头轻点,袖口滑落半寸,露出腕间一道淡青旧疤——那是多年前,皇上还是皇子的时候,秋猎时,为护着自己挡熊所留下的。
想起那件事,至今还让人心惊胆颤的。
英贵妃缓缓走到了养心殿的窗边,隔着窗户看见萧逸之正在专心的画画,竟然并没有发现来了一个人。
那阳光穿过他指间未干的朱砂,在宣纸上洇开团绯红云影,倒比案头新供的珊瑚笔架还要鲜亮三分。
许是殿角铜漏滴答声响扰了兴致,萧逸之忽然抬眼望向窗外,睫毛在眼睑投下细碎阴影,眸光却似春潭破冰,清冽中带着些令人不敢直视的锋芒。
“臣妾参见皇上。”双目对视,英贵妃行礼道。
“快起来,你什么时候来的,朕居然没发现你,”萧逸之笑着道:“快进来,看看朕画的这副荷花图如何?”
“是!”英贵妃笑着走进了养心殿,“皇上好兴致啊,只不过如今这节气,荷花出来了么?”
“也不是没见过荷花,不用非的再看一回才行!”萧逸之道。
“这倒也是,”英贵妃仔细的看了看这副皇上笔下的荷花,片刻后,不由的赞道:“好花!好画!”
“爱妃说说好在哪里?”
“皇上所绘这荷花,简直就是妙笔天成。其叶如擎雨盖,墨韵间见舒展之姿;其花似濯清仙,勾勒处含绰约之态。蕊芯点染得宜,露珠凝于笔端;茎秆挺秀劲拔,风致流于绢素。虽尺幅之内,却具十里荷香之致,真可谓“逸笔草草,尽得风流”也。”
英贵妃赞道:“臣妾万分佩服!”
“爱妃说的好!”萧逸之兴致极高,“朕也对自己这副荷花十分的满意,今日凑巧,不如由爱妃添上两句诗词如何?”
“皇上是想让臣妾出丑吧?”英贵妃忙摇头,“臣妾可不会诗词,您还是找昭贵人给您填吧!”
“她?”萧逸之一脸心疼的看着荷花图,“就她那字,跟狗爬似的,朕可不舍得这么好的一副图,被她嚯嚯了。”
“昭妹妹字虽然不好看,但是她心眼好,可能也就是心眼好,所以能做出好的诗文来,臣妾看着有时候一句一句的,说的可对了呢!”
英贵妃说着,小心翼翼的看着萧逸之的脸色,道:“皇上,臣妾来,是有件事想求您帮忙……”
“说吧,什么事,”萧逸之没在意,眼睛还在自己的荷花图上欣赏着,直到英贵妃开口一说,萧逸之才把眼睛从荷花图上挪开,有些吃惊的问道:“你……你说的这些,都是她亲口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