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亢的喊声响彻夜空,东院众人立刻惊醒,纷纷出门救火。
可火势经过书舟这么一耽搁,已然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
恐怖的火舌迅速吞噬了一切。
苏若清披着衣服赶到时,宝棠院的厢房已烧得只剩下一个架子,所有案椅华榻、玉器珠宝,皆付之一炬。
她脸色苍白地看着,声音已然嘶哑:
“怎么回事?”
话音刚落,苏照棠从她身后走出来,轻柔地握住母亲的手。
“母亲别怕,孩儿在这里。”
苏若清神色顿时好转许多,却仍不免后怕:“幸亏你今日睡不着,跑来娘的院子闲聊,不然这火……”
苏照棠打断道:“母亲别多想,孩儿不是好好的吗?”
“好,娘不想了。”
苏若清眉心舒展开,看向宝棠院厢房,又忍不住叹道:
“可惜娘这些年给你做的玩具,还有刚做好的秋千……”
“不可惜,娘您看。”
苏照棠变戏法似的从背后拿出一只布老虎。
“孩儿随身带了一个。”
苏若清顿时被逗笑,不等再说什么,一脸黑灰的书舟忽然上前一步,双手奉上一支箭矢:
“侯夫人,小人在姑娘院中,发现了此物!”
苏若清看到箭矢,脸上骤变。
她猛地夺过箭矢。
箭矢尾端已被烧毁大半,前半部分尚算完整,箭头处系着一段被烧得黢黑的布条,上面沾了些许泥土。
苏若清拍干净泥土,捏了捏布条,手里顿时沾了一层油腻。
看到指尖泛出的油光,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
棠儿院子失火不是意外,是人为。
还用了油脂这等金贵东西,这是冲着烧死棠儿去的!
她将箭矢递给杨嬷嬷,厉声下令:“给我查!掘地三尺,也要将纵火之人找出来!”
杨嬷嬷看到箭头上的印记,瞳孔却是一缩,一时间竟是忘了回话。
苏若清察觉到异样,偏头望见杨嬷嬷的神色,目光瞬凝。
“你知道这箭矢来处?”
杨嬷嬷露出迟疑之色:“夫人,应该不可能……”
苏若清听到这句话,立刻猜到了什么,好不容易恢复几分红润的脸,瞬间煞白。
她身子一软,差点站不住,苏照棠连忙扶住。
望见女儿暗含担忧的眼神,苏若清深深吸了口气,红着眼开口,声音无比坚定。
“茯苓你说,不得有任何隐瞒!”
杨嬷嬷面露不忍,但主子既然发话,她只好照做。
“夫人,这是您去岁送给小郎的生辰礼啊。”
杨嬷嬷扯开布条,露出箭头内侧刻的“天赐”二字。
“去岁小郎迷恋投壶,您投其所好,就送了一整套箭头用精铁打造的紫檀箭矢,一共十二支。”
杨嬷嬷说到最后,整个宝棠院外,已是死寂一片,下人们无不骇然。
若说白天那场打闹,还能算是顽劣,晚上这场纵火杀人,可就是彻彻底底的作奸犯科了!
苏若清痛苦地看着箭头上的“天赐”二字,目光时而失望,时而愤恨。
待得厢房烧焦的热风吹过,她回过神来,彻底恢复了平静。
“点香烛,开宗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