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克莱尔河畔的腥风卷着煤油味扑进女校的走廊。刀疤杰克的黑鼠帮这次学聪明了——他们用浸透鱼油的麻布裹住鞋底,翻墙时像一群滑腻的夜枭,连程易设计的铁蒺藜都抓不住他们。
玛丽的白大褂在火光中翻飞,火星从她肩头掠过,在衣料上烧出焦痕,她却恍若未觉,直到格蕾丝一把将她拽进地下室的暗门。
“东墙!“格蕾丝的声音像手术刀般精准。五个女工的女儿提着水桶冲过浓烟,水面浮着的泡沫在火光中折射出诡异的彩虹——这是程易用河藻提取物调配的阻燃剂。当第一桶水泼向火墙时,白烟裹着辣椒粉冲天而起,黑鼠帮的咳嗽声顿时撕碎了夜的寂静。
“婊子养的!“刀疤杰克扒着铁栅栏咒骂,他的皮手套被铁锈割破,露出十年前在监狱留下的断指疤痕,“等老子进去,先把你们那些破书……“
一盆滚烫的阻燃剂兜头浇下。泼水的女孩才十四岁,是洗衣妇的小女儿,手臂上还带着熨斗烫伤的疤。她盯着杰克冒烟的胡子,突然咧嘴一笑:“这可比熨衣服带劲多了!“
仓库角落的煤油灯将艾丽丝的影子投在墙上,像一只蓄势待发的猫。三天前被黑帮扯坏的裙撑摊在木箱上,钢片骨架扭曲如垂死的蝶翼。她的手指被弹簧片割破,血珠滴在珍珠发卡上,却突然有了主意。
“艾丽丝!前门!“玛丽的喊声混着金属撞击声传来。
三个黑影正在撬锁,黄铜撬棍与铁门碰撞出刺眼的火花。艾丽丝颤抖的手指扣住腰带暗槽——那里嵌着她母亲的遗物,一枚淡水珍珠胸针。当珍珠卡扣弹射而出,精准击中门槛上的铜丝时,整个门廊仿佛活了过来。
“哗啦!“
铁蒺藜网兜头罩下,网上挂着的废试管炸裂成绿色烟雾——这是玛丽解剖课用的甲醛标本瓶碎片,混着程易特制的辣椒素,像一群发怒的黄蜂钻进暴徒的眼鼻。
“我的眼睛!这他妈是女校还是炼金房?!“
威斯威尔斯公爵夫人被浓烟呛醒时,丝绸床幔正映着诡异的橙光。她赤脚奔到窗前,看见女校方向的天空仿佛被撕开一道伤口,黑烟中跃动的火舌让她想起十七岁那年——她的嫁妆在运输途中被焚毁,那些男人说“女人不该插手货运“。
“备车。“她扯下睡袍,露出底下从未穿出门的骑马装。管家欲言又止地瞥向暗柜——那里锁着与黑鼠帮往来的账本。
马车碾过石板路,惊飞一群食腐的乌鸦。公爵夫人攥紧窗帘,指节发白。街角突然窜出几个白影——女校学生们裹着实验室的白大褂,像一群受伤却依然优雅的鹤。
“夫人!绕开橡树街!“一个红发女孩拦在马车前,睡衣上沾着煤油渍,“他们在排水沟倒了沥青!“
车夫下意识转向。公爵夫人突然认出这女孩——三个月前在慈善晚宴上,她曾讥笑对方拿反了香槟杯。此刻女孩脏污的脸上,竟带着她从未见过的锐气。
女校前庭的蔷薇丛已成焦炭,夏华却站在废墟里微笑。她手中的镊子夹着半张烧焦的作业纸,艾丽丝的公式在焦痕间倔强地存活:「摩擦力=压力x摩擦系数」。
“夫人是来看笑话的?“夏华头也不回,左轮手枪在围裙口袋勾勒出危险的弧度。
公爵夫人踩过满地玻璃碴,珍珠高跟鞋陷进混着辣椒粉的泥里。她瞥见图书室残存的书架上,《女性解剖学》与《蒸汽机械原理》并肩而立,烫金书脊映着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