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热,现下黄家用不起冰,屋子像个蒸笼,待上一会儿,就会冒汗。
未时三刻,黄家人齐聚荣养堂。
就连二姨太太都过来了,不过她没上桌,端着个红漆托盘,给各个主子添茶倒水。
黄争鸣还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倒是黄抒怀满脸笑意。
“父亲,可是得了什么好事?”黄争鸣是个沉不住气,又肆无忌惮的主,见黄抒怀摸着胡子不语,着急之下,脱口问道。
黄抒怀好似等的就是这一句,黄争鸣话音刚落,就叭叭地说了起来。
“我做成了一件大事,以后咱们黄家不用愁了。”
黄董氏懵懂地去看黄婉贞,但这阵子黄婉贞像是换了个人,现下只一味的低头喝茶,并不抬头回应她。
“快说,快说。”黄争鸣催促道。
有儿子捧场,黄抒怀倒是不在意别人,“郑濡清答应让他儿子娶咱家的姑娘了。”
黄争鸣傻傻的问:“郑濡清谁啊?”
黄抒怀的笑容一下子僵在了脸上,默默扫视了一圈堂下的人,一张张脸上满是懵懂。
不对!二丫头是知道的啊!
他猛地转头去寻黄婉贞,却见那丫头,在慢悠悠的喝茶,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咳——咳——,婉贞,你说说。”
黄婉贞耷拉着眼皮问:“说什么?”
黄抒怀:“说说郑家。”
黄婉贞:“不想说,难受。”
“啪——”黄抒怀使劲儿拍了下桌子,命令道:“说!”
黄婉贞佯装害怕的复述起来:“东交巷的郑家乃是书香门第,教育子女,服人治事两不误。”
“郑家老太爷郑文良官拜从四品翰林院侍读学士,儿子郑濡清是新政府内务部参事,孙辈儿响应新政府号召,上了新式学校。”
“就连庶女都上了女中,陪嫁有五千大洋呢!他家的女儿万家求。”
“他家的庶女,都比黄家的嫡女好一万倍,活该人家能嫁入高官之家,黄家女儿却没人要!”
“啪——啪——啪——”黄抒怀气的吹胡子瞪眼,
“说的什么混账话!”
黄婉贞:“我说我不说,你非让我说,我说了你又不相信。”
黄抒怀反驳道:“我何时说不信了?”
黄婉贞满脸委屈道:“原来祖父知道您治家不严,对儿子放纵,对孙女不慈啊!你记得改哈。”
黄抒怀大怒,“黄忠上家法!”
“扑通——”黄董氏跪倒在地,不停磕头,“老太爷息怒,婉贞还小,是我这个母亲失职,你要打就打我吧。”
黄婉贞却横眉冷笑道,“黄忠凭什么听你的?你莫不是忘了,他现在吃的是董家饭。”
“畜生!你简直是个畜生!”黄争鸣哆嗦着手,指着黄婉贞骂道。
黄婉贞冷冷的看着他,“是啊!畜生家里出畜生,黄家一窝畜生!”
黄争鸣端起茶碗向黄婉贞掷去。
“咔——嚓——”
黄婉贞头一偏,茶碗摔在地上,碎了一地。
“黄家男子自私自利,只顾自己享乐,不顾家中女眷死活。”
“祖父年事已高,父亲抽大烟,不管你们承不承认,你们的身体都熬不过两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