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婉贞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敛了悲色,她闹这一场,并不是为了争财物,是为了和郑家彻底断开。
她了解过,这个时代,和离的女人几乎是没好下场的。
女人归家后,只有两个结果,一是被送的远远的,二是再被嫁一次,为了防止前头的夫家闹事,要带着礼品,提前上门打招呼,要想平息事端,就得让利。
黄婉贞还想在这北京城里混,难免不会让郑家人知道她能赚钱,万一有眼红的,撺掇郑家人出手夺她财产,先不说结果怎么样,这事就挺恶心人的,黄婉贞不想给自己留那么多后顾之忧。
提前撕破脸,大闹一场,让郑家人知道她是个不要命的,你再横,碰上她,也得怕上一分。
“当啷——”黄婉贞把匕首扔在地上,整个人往后疾退两步。
“就按您说的来,我心已经死了,这身皮囊也花不了几个钱,您是我敬重之人,您如真能做到所言之事,倒不必拉着你下地狱。”黄婉贞装的情真意切,期期艾艾絮叨个不停。
郑濡清哪还有空搭理她,“会来,快拿药,快给我上药,让李三去请大夫。”
郑濡清一晚上担惊受怕,没睡好,特别怕黄氏那个疯子,冲进来跟他同归于尽。
他想过赖掉那些东西,可又不想为此杀人,别看平日巴结他的人不少,可真要被他们抓住把柄,最先翻脸的就是这些人,因为把他拉下来,他们才能上去。
他现在有钱有势,不可能为个女疯子,冒险。
一大早郑濡清脖子上裹着白布,做黄包车去了内务部,半天时间就把郑榆桑和离的事办好了。
“会来,把这袋子给黄家女递过去。”郑濡清到现在都没记清黄婉贞叫什么,这些以前对他不重要,以后跟他更没关系,他现在最想做的就是和这个疯子划清界限。
长随会来接过袋子,颤颤巍巍来到五米开外的黄婉贞跟前,“少奶奶,老爷给您的东西,您点点。”
黄婉贞刚接过袋子,就听郑濡清在远处喝骂长随,“没脑子的东西!什么少奶奶,以后她跟郑家再无瓜葛。”
骂完,还觉胸中憋闷,“黄家丫头,就此打住,以后可不准闹了,我都给你办妥了,按风俗习惯,和离女想再嫁是要争得先头夫家同意的,这我都给你写和离书上了,你不用付出一分一厘,郑家同意你另嫁他人,你以后再不许登郑家的门!”
黄婉贞低头检查袋子里的东西,有房契、支票、和离书和嫁妆单子,“知道了。”
黄婉贞点完东西,话不多说,闷头转身就想走。
“站住!”郑濡清像被猫踩了尾巴,惊乍起来,“那个,马车今天你就拉走,今天事情清了,以后不许再来,听见没?”郑濡清昨晚被吓的一晚上都没睡,加上失血过多,整个人都不好了,他迫切想送走这个瘟神,回屋安定的补个觉。
没把马车当回事的黄婉贞,见他提及,心想有便宜不占王八蛋,“马车在哪?我这就拉走。”
六子帮着把马车拉到街上,低着头问,“用不用给您送回去?”
黄婉贞拿着袋子,抱着胳膊在一旁思量,怎么办才好。
秀兰上前直接给了六子一巴掌,“收起你的鬼心思,我是不会喜欢你的,以后天涯海角,再也不见。”
说罢,拽过马的缰绳,就往黄婉贞跟前靠,“小姐,我们走吧,这老马,拉着绳子,就会跟着走,无非是慢些,您要是走累了,就找个地坐会儿。”
黄婉贞见秀兰有主意,直接点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