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膛里的余烬泛着暗红,罗冲抱着食神鼎残片缩在地窖角落。冰晶在窖顶结成倒悬的森林,老黄头那截生锈的鹤嘴锄正插在腌菜缸旁,刃口沾着的酱汁泛着奇异荧光。
\"接着。\"酒葫芦在空中划出油亮的弧线,罗冲接住时被冰得龇牙咧嘴。老黄头盘腿坐在冻肉堆上,指甲缝里嵌着的八角和冰碴碰撞作响:\"知道为什么腌腊肉要抹三遍盐么?\"
罗冲刚要开口,葫芦里的液体突然涌进口鼻。这不是酒,是混着药香的浓汤,烫得他天灵盖都在震颤。眼前浮现万顷麦浪,金穗间有巨鼎吞吐云霞,鼎中沸腾的竟是人间百味。
\"第一遍盐锁魂,\"老黄头指甲在冰面刻出经脉图,\"第二遍盐固形...\"他忽然抄起冻硬的猪腿敲在冰墙上,裂纹瞬间蔓延成《百骸锻体诀》的运功路线,\"第三遍盐入味,就像灵气渗进骨髓。\"
罗冲右眼突突直跳。那些冰裂纹在视线里扭曲重组,竟变成糖醋排骨的挂浆手法。他鬼使神差地抓起盐罐,顺着老黄头敲出的纹路撒落晶粒,盐粒接触冰面发出炒栗子般的爆响。
地窖突然震动,二十年陈的酸菜坛集体迸发绿芒。老黄头狂笑着踢翻腌缸,琥珀色的卤水在空中凝成上古篆文。罗冲被笼罩在符文雨中,掌心残片滚烫如烙铁,那些文字触及皮肤便化作炊烟钻入七窍。
\"看着!\"老黄头撕开油腻的衣襟,胸口浮现的麒麟火纹开始游走。他抓起冻鱼在冰面拍打,鱼鳞飞溅成星斗排列:\"当年食神宗长老给皇帝做醒酒汤,往东海龙影里撒了把花椒...\"
冰窖蓝光转为橙红,冻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作焦糖色。罗冲看着老黄头颠锅般舞动鹤嘴锄,冰碴与盐粒在虚空翻炒,竟隐隐显出《八荒炙炎谱》的运功轨迹。他喉咙突然腥甜,咳出的血珠在半空结成糖葫芦似的琥珀。
\"臭小子悟了!\"老黄头眼中精芒暴涨,酒葫芦重重磕在冰面。沉积百年的地窖寒雾突然沸腾,化作万千缕蒸汽钻入罗冲毛孔。他看见自己每一根血管都在煸炒灵气,丹田处沉寂的饕餮虚影正抱着鼎片大快朵颐。
子时打更声传来时,老黄头正用冰锥雕琢冻豆腐。碎屑纷飞如雪,落在罗冲汗湿的后背竟烙出《寒酥点玉手》的招式图。\"记住,\"老人指甲划过少年眉心,\"火候到了就掀锅,憋久了容易串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