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顾问,久候了。\"嘶哑的嗓音从阴影里传来,轮椅碾过满地胶卷的吱呀声令人牙酸。许曼婷拔枪的瞬间,壁灯骤亮,映出张布满烧伤疤痕的脸——正是档案记载中死于春和堂大火的吕振声。他畸形的手指摩挲着轮椅扶手的梅花雕纹,喉间发出破风箱般的笑声:\"秋棠当年若肯听话,你本该是第七盏长明灯......\"
王振华的子弹贯穿轮椅靠背时,许曼婷看见吕振声枯爪般的手按向扶手的梅蕊。地砖突然下陷,古董座钟的铜摆锤呼啸着砸来。她翻滚躲避时扯落墙上的绸幔,泛黄的合影雪片般飘落——母亲穿着警服与老局长握手,背景里的市委大院奠基石上,春和堂的梅花徽记清晰可辨。
防空洞的应急灯在爆炸冲击波中明灭不定,许曼婷攥着残破的合影在污水管中爬行。王振华在前方开路,染血的绷带缠着半截胶卷——正是吕振声试图销毁的\"丙寅年祭典\"录像。当他们在市局后巷的馄饨摊重逢,老板娘端来的瓷碗底印着并蒂莲,与三十年前母亲常带她光顾的老店纹样一模一样。
\"七姓祭要续香火。\"馄饨汤腾起的热气模糊了老板娘的脸,她擦拭桌面的动作突然停滞,露出腕间梅花烙痕,\"许警官可知,为何你娘要在襁褓绣并蒂莲?\"许曼婷的银镯撞在碗沿,清越的响声中,老板娘掀开后厨门帘——整面墙贴着泛黄的悬赏令,每张都画着与她眉眼相似的女子,落款日期自1987年始,最新那张印着昨天的日期。
暴雨如注的午夜,许曼婷站在春和堂废墟的最高处。王振华将七盏长明灯沉入古井,火光在井底交织成梅花的形状。当她将母亲的信笺投入最后那簇火焰时,灰烬中突然显现金粉字迹:\"梅开二度非我愿,唯留铁骨证青天。\"市局的方向突然升起照明弹,三十辆警车将市委大院围成铁桶,警笛声惊起满树栖鸦,振翅声里混着吕氏余党最后的哀嚎。
晨光穿透云层时,许曼婷在荣誉堂为母亲戴上崭新的警徽。王振华默默别上老局长的遗物——枚刻着\"1987\"的梅花勋章,金属冷光与朝阳交融成温暖的琥珀色。当春风卷起结案报告的碎页,她仿佛看见母亲站在樱花纷飞的台阶上,手中的并蒂莲襁褓沐浴着新生的曙光。市局大院的玉兰树抽出嫩芽,积雪融化的水珠顺着枝桠滴落,在青石板上敲出清澈的韵脚,恰似时光为这场横跨三十年的梅雪之约落下的注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