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五的月光凝在档案室窗棂上,许曼婷用镊子夹起染血的账簿残页时,突然发现被药水腐蚀的边缘处,隐约显出梅花状的压痕。她将台灯调至冷光模式,那些凹凸的纹路竟与春和堂账簿封皮的烫金图样严丝合缝。
\"这是...\"指尖抚过凹痕时,记忆如墨汁在宣纸上晕开。七岁那年偷入母亲办公室,在保险柜最底层看到的验尸报告复印件上,就有同样的梅花印记。当时父亲告诉她那是老式打字机的故障,此刻却觉得那更像是刻意留下的密码。
走廊传来军靴踏碎薄冰的声响,王振华裹挟着风雪闯进来,眉梢结着冰晶:\"吕世昌的律师团在申请重新尸检。\"他摘下警帽,鬓角的白发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他们说当年的齿模鉴定有误。\"
许曼婷将账簿残页塞进证物袋,夹层里突然滑出半枚玉兰胸针。这是母亲葬礼那天,她在遗物箱底发现的,背面刻着\"1987.2.14\"。她记得那个雪夜,母亲脖颈间也别着同样的胸针,只是正面的玉兰花蕊处嵌着粒朱砂痣。
\"去物证科。\"她抓起外套,金属门把手在掌心留下月牙状红痕。冷藏柜里整齐排列着七具焦尸的复原模型,当紫外线扫过第三具模型的齿列时,细小的金粉在镜头下闪烁——与第二具模型空缺的槽牙位置完全吻合。
王振华突然按住她颤抖的手腕,掌心的枪茧磨蹭着皮肤:\"看这里。\"他掀开第四具模型的左臂,人造皮肤下藏着微型胶卷。显影液里的画面令两人窒息:1987年除夕夜,吕世昌的父亲正在春和堂密室清点金锁,而柜台上摊开的账簿扉页,赫然印着许曼婷婴儿时期的脚印。
市局大楼的防空洞阴冷刺骨,许曼婷举着手电筒的手已冻僵。王振华用身体挡住穿堂风,从贴身口袋掏出怀表——表面玻璃裂成蛛网,却精准停在十一点三十七分。这是老李牺牲的时刻,也是当年所有监控录像神秘中断的时段。
\"坐标32.718°N,118.933°E。\"他突然报出一串数字,那是王振华在昏迷中反复念叨的经纬度,\"是市局地下车库的承重柱位置。\"
液压钳咬开混凝土的闷响惊醒了守夜人。生锈的保险柜里躺着青铜匣子,匣盖内层的血迹拼成\"丙寅年腊月廿四\"的日期。当许曼婷用放大镜观察匣内羊皮卷时,呼吸骤然停滞——泛黄的宣纸上用金粉写着七位股东真名,而吕世昌父亲的名字旁,赫然签着她母亲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