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州,涿县,深夜,涞水河边。
虽然时已初春,但这个地方的天空还是飘着雪花。
寒风裹挟着雪花,在漆黑的夜空中呼啸着。风吹着雪粒子不住的打在脸上,刘备不由的拉高了脖子上的围巾,略略从趴着的土垄上抬了抬身子,眯起眼睛望向河边的火光。那是乌桓人的营地,宿营的火光在风雪中忽明忽暗,他们搂着掳来的汉人女子吃着喝着唱着,粗鄙的乌桓语笑骂声不时传到刘备的耳朵里。
“子经大哥,终于逮着他们了!”刘备兴奋的转头对他身边的一个身材比他稍魁梧些的汉子说道:“准备动手吧!”
那人应了一声,站起身来,低声喝道:“上马!”
此人正是牵招,他与刘备奉了公孙瓒的命令,追踪这伙跑来涿县抄掠的乌桓人四、五天了,此时终于见到了目标。
“这帮乌桓蛮子,害得老子们在这天寒地冻的野地里跑了这么多天,可算逮着了!”他看着前方的营地,眼神里满是愤恨。
“云长、益德,你们带人从两侧包抄。”刘备低声吩咐:“我和子经大哥从正面突袭,这次一个也不能叫他们跑了!”
关羽捋了捋长须,长刀在月光下泛着寒光:“大哥放心。”
张飞也早已经按捺不住,他手持长矛一跃上马,就等着刘备下令进攻了。
但刘备没有如张飞所想的大声喊出进攻的口号,他只是挥了挥手,于是关羽带着四五骑当先向左侧驰出,张飞愣了下,也紧催马匹和四五骑向右奔去。
看关、张二人赶到了突击位置,刘备和牵招也带着剩下的十几骑向那面前的营地悄然逼近,他们的马蹄声被风雪吞没,营地里的乌桓人还在饮酒作乐,全然不知死神已然临近。
“杀!”
随着牵招一声暴喝,喊杀声骤然响起。关羽一马当先,策马拖刀横扫,几个乌桓人还未及站起,头颅便已经滚到了营火里。张飞更是如猛虎下山,手中长矛如灵蛇吐信,连连刺毙数人。
刘备挥舞着长剑,策马先奔至乌桓人的栓马处,而后手起剑落,缰绳应声而断,乌桓人的马脱了约束,四散奔逃,而几个奔过来想要上马的乌桓人则被牵招一刀一个劈死。
战斗进行的很快,牵招、刘备他们为了追这伙乌桓人,抛下了步兵,只带了二十余名骑兵,乌桓人虽然有百余人,但完全没料到汉人的部队会在这雪夜对他们发动袭击,仓促之间来不及抵抗,瞬间便已被斩杀了大半,几个乌桓人追着逃窜的马试图涉水过河逃走,但旋即就被弓矢射杀,剩下的乌桓人做出的徒劳抵抗也没有坚持多久,于是这伙从居庸关南下且掠且走的乌桓马匪就这样被尽皆剿灭了。
火光映照下,营地里一片狼藉。雪地上血迹斑斑,倒伏的尸体逐渐被新落的雪花覆盖。寒风中,只剩下战马的暗哑嘶鸣和被掳女子的惊恐悲泣。
战士们跳下马来打扫战场,对还在动弹的乌桓人补刀,刘备来到那些女子处问道:“你们都是涿县的子民吗?”得到肯定的回答后,刘备微微点了点头,宽慰了这些女子两句,而后开始环视这个营地,忽然见到一处帐篷旁还有一个汉民打扮身材高大的汉子像条狗一样的被拴在一根木桩上。
刘备走了过去问道:“你是涿县的子民吗?”
那汉子闻言抬起头来,刘备这才看清他的样貌。虽然满面尘土,却掩不住他眉宇间的英气。
那人被拴着站不起身来,于是只得坐着向刘备拜了一揖:“这位官长,请恕在下不能全礼之罪,某叫韩龙,字义云,乃辽西韩氏之后,祖上曾在辽西郡令支县任过长史的,后来我父早亡,我随母亲到上谷投亲,以打猎为生。前些日不幸遇到了这伙乌桓人,被他们掳来为奴。”他声音虽然沙哑,却带着一股说不出的气度,言谈也全然不是寻常乡民的口吻。
刘备闻言,先是抱拳还了一礼,而后手起剑落,拴住韩龙的绳索应声而断。
“多谢相救,敢问恩人台甫。”那人站起身后重新施礼道谢。
“在下姓刘名备,字玄德。涿郡人,中山靖王之后,孝景帝玄孙。”
“恩公原来是王侯之后,失敬。”韩龙再拜,更加恭敬。
两人正说间,就听牵招唤道:“玄德!这伙乌桓人烤的羊肉刚好熟了!快来吃点!”
刘备应了声,拉了韩龙过去,向牵招介绍了他,牵招见韩龙衣衫单薄,甚至还赤着一双脚,在这雪地上被冻的通红,于是立马从一个乌桓人的尸体上扒下鞋子和衣服来递给韩龙让他穿上,然后拉着他与刘备一起坐在营火边吃起乌桓人替他们准备的烤羊来。
韩龙坐在刘备身旁,略显局促不安,
“二位官长何以对我这个落魄之人如此礼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