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伯渊本以为是什么要紧之事,没想到岑丞相特意嘱咐了,交到他手上的名录中没有裴柚,要加上去。
狐疑的目光看向站在堂中,听到消息差点双眼泛起泪花儿的裴柚,虽然容貌倾国倾城,但眼神怯怯,不通京城的规矩,不知道是在哪里入了丞相的法眼。
但是望远侯府两个女儿都能在岑丞相座下听课,岑丞相是什么人?前朝有文曲星下凡之称的张丞相,留给偌大王朝的唯一接班人!这可是莫大的荣光。
所以裴柚去也要去,不去也要去。
“我脑子笨,天分又不够,怕去了给侯府丢面子,能不去吗?”裴柚这边还在哭丧着脸讨饶。
陈伯渊的目光放在裴柚身上,在村里养大确实不能指望着她有什么成色,只怕是大字都不认识几个。
“不可,知道自己天资不足,就更要努力。”陈伯渊拍案定下此事,“心儿与你同在太学,你多向她学习。”
裴柚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屋里出来,回到飞华院的,只是一边走一边欲哭无泪。
其实她就是那个用最低级的方法学习的人,张叔说她只会死读书。
徐嬷嬷看着面前这个已经吃下去两盘子桃花酥的人儿,心里实在担忧,却不知如何开口安慰。
她家小姐是怪人,得了进太学的大好机会反而两眼泪光,被驱逐到犄角旮旯的院子自生自灭,反倒欣喜不已。
徐嬷嬷第一次觉得自己老了,但是对上裴柚掉着眼泪吃桃花酥的场景,还是忍不住心疼。
“小姐,岑丞相私底下为人以温润出名,想来就算小姐并无大才,岑丞相也不会苛责。”
“嬷嬷,这碟子蘸料好像不是果酱,是芥末,”裴柚嘴边那块桃花酥的一端还沾着浓浓的绿色,想来刚才那一口吃进去不少。
徐嬷嬷大惊,连忙到了茶水来给裴柚。仰头喝下去半壶茶水,裴柚才抽搭着鼻子不哭了。
好事一件没有,坏事成群发生,这一天天的全是欺负人的,裴柚委委屈屈地趴在桌上。
她自从七岁烧火点着厨房开始,就没进过厨房,这次只是见着绿色蘸料新鲜,没曾想成了桃花酥蘸芥末。
*
一晃眼儿就到了早上,陈云心已经坐上马车等了许久,才见裴柚慢吞吞掀了帘子进来,水灵灵的杏仁眸子下面,是擦了胭脂水粉都遮盖不住的青色眼圈。
“我知道妹妹村里长大,没什么文化,但是倒也不必紧张到失眠。”陈云心面上不显,心里却高兴。
跳舞那事上让裴柚出了个大风头也就罢了,毕竟那穷乡僻壤的地方,舞蹈风格不同很正常。
她就不信在功课上,裴柚还能有那么好的运气。陈云言啜了口茶,以她京城小才女的文学功底,必定能入太子殿下的眼。
裴柚揉了揉眼睛,她昨晚对上学欲哭无泪,秉持着“人生何必早睡,死后必定长眠”的人生警句,将藏得一箩筐画本子全看完了,此刻困得难受,哪有心力听陈云心在说什么。
“对对对,你说的是。”
这敷衍,让陈云心感觉到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刚想再说什么,就发现刚随口接话的人,此刻居然靠着车壁睡过去了。
马车在宫门口停下,裴柚也跟掐着点一样醒了下车,浑浑噩噩跟着其他人一起往太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