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盘算,在推演。
根据他得到的消息和时间的流逝,周显贵心中估摸着,周申那边的事情,此刻应当已经尘埃落定。
那些精心炮制的“高家毒盐”,想必已经如同播撒瘟疫的种子,通过水陆两路,悄无声息地运离了淮州地界,正流向预定的各个州县。
“哼,算算时辰,周申应该已经得手了。”
周显贵心中冷哼一声,紧闭的双眼似乎已经看到了计划成功的景象。
“那些加了料的‘好东西’,现在恐怕已经出了淮州地界,正朝着那些贱民的饭碗里去了。”
想到高家即将面临的灭顶之灾,想到那些吃了“高家盐”的刁民暴毙而亡,引发的巨大恐慌和滔天民怨,最终都会化作一把把利刃,彻底将高家钉死在耻辱柱上,周显贵的心情就抑制不住地畅快起来。
用不了多久,整个淮州的盐市,甚至这富庶江南的盐引命脉,都将彻底落入他周家的掌控之中。
高家数代经营的心血,那庞大的家业,都将成为他周家的垫脚石和滋补品。
“高家……呵呵……”
想到得意之处,周显贵那张素来阴沉的脸上,嘴角不由自主地扬起一抹阴鸷而得意的弧度,眼中闪烁着贪婪与残忍的光芒。
他心中充满了对老对手高万诚的鄙夷和嘲弄。
“高万诚啊高万诚,你个老匹夫!就算你年轻时再精明强干又如何?如今还不是病骨支离,油尽灯枯?跟我斗?你还嫩了点!老夫这借刀杀人,才是真正的杀招!”
周显贵越想越是得意,只觉得胸中一股豪气勃然而生,仿佛已经稳操胜券,将整个江南盐业玩弄于股掌之间。
“跟我周显贵玩弄权谋,你高家,终究是棋差一着!高家的一切,迟早都是我周家的囊中之物。哈哈哈……”
他几乎要忍不住放声大笑,庆贺自己的“英明”和高家的“愚蠢”。
在他看来,高家已经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他宰割,翻不起任何风浪了。
“咚咚咚!”
就在周显贵沉浸在即将到来的巨大胜利的幻想中,嘴角那抹得意的笑容还没来得及完全绽放之时,一阵急促而慌乱的敲门声,如同骤雨般砸在了书房厚重的门板上,将他从美梦中惊醒。
“嗯?”
周显贵眉头猛地一皱,眼中瞬间闪过一丝被打扰的不悦。
他治家极严,府内规矩森严,哪个下人敢在这种时候如此失态,简直是不知死活。
“进来!”
他压下心中的不快,沉声喝道,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愠怒。
“吱呀——”
书房的门被人从外面猛地推开,与其说是推开,不如说是撞开。
紧接着,一道狼狈不堪的身影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噗通”一声,重重地跪倒在冰冷的地板上。
来人正是先前在荒地土坡后窥视的那名探子。
此刻的他,脸色煞白如纸,浑身上下如同筛糠般剧烈地颤抖着,额头上布满了冷汗。
探子甚至不敢抬头看周显贵的脸色,只是趴在地上,带着浓重的哭腔。
“家……家主!不……不好了!出……出大事了!天大的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