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把所有胡乱缠绕的绳索和铁链都重新固定好后,她只觉得双腿一软。
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但她连抬头看一眼是谁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瘫坐在甲板上,手掌不知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划破了,鲜血淋漓,但她甚至懒得去擦一下。
她只是大口喘着粗气,抬头望向万里无云的晴空。
天空中飞翔的水鸟,洁白而自由。
就这样过了一周。
砰!砰!砰——!
枪声将徐凌从睡梦中惊醒。
她迅速蹬上军靴,冲出卧室,一边跑过狭窄的走廊,一边系紧松开的鞋带,奔上甲板抄起了枪。
迎面吹来的海风刮在脸上,彻底吹散了残余的睡意。
“又来了?”
她一边检查弹匣一边问道。
旁边一个队员含糊地应了一声,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是啊,又是那帮叮当作响的家伙。”
刚习惯了应对恶劣天气,又要面对像鲨鱼群一样围上来的瘦骨嶙峋的海盗。
队员们躲在栏杆或掩体后面,与那些试图爬上船的海盗对峙,这样的冲突几乎每天都要发生好几次。
雇佣他们这些安保人员本来就是为了应对这种威胁,所以队员们端起枪时没有任何犹豫。
砰!砰——!
徐凌眯起一只眼睛,稳住身体承受着后坐力。
枪口接连喷出的火光,是照亮这片漆黑大海的唯一光亮。
最初那种天旋地转、恨不得立时死去的晕船反应早已过去,如今她甚至能面无表情地看着海鸥争抢一块干面包。
“徐凌,你这细皮嫩肉的……要是个男人就好了……”
一个队员又在说些不三不四的话。
“闭嘴吧,我的枪法可是好好练过的!”
徐凌头也不回地顶了回去。
经历了这一连串的混乱,即使是经验再丰富的老手,也都显得疲惫不堪了。
话说回来,今天是多少号了?
徐凌透过夜视镜盯着远处退去的人影,心里琢磨着。
过了这么久,纪禹琛也该察觉到了吧。
已经不是几天了,是好几周了……
如今,她已经清楚自己被派来此地的任务是什么,似乎也该继续待下去。
但是,当她想起那个远在天边、却似乎在乖乖等待着她的男人时,嘴角不由勾起一丝奇特的笑容。
一缕晨曦刺破了地平线。
守护了自己负责的区域整整一夜的徐凌,望着太阳升起时的耀眼景象,轻轻吁了口气。
“啊……”
她想他了……
徐凌摘下蒙在脸上的防护面罩和夜视镜,也放下了手中的枪。
她走到开阔的甲板上,深深吸了一口带着咸味的海上空气。
海上的航线从不固定。
虽然隐隐有种预感,觉得靳宪随时可能接近,但她心里一直惦记着的,却只有另一个男人。
难得平静的海面在朝阳下波光粼粼。
她想起的不是靳宪。
无论是看天上的飞鸟,还是看夜空,抑或是看日出,脑海中浮现的,总是某个人那张带着冰冷隔阂的面孔。
“真是搞砸了啊,这都什么事……”
徐凌带着一丝自嘲的笑容喃喃自语。她曾想过,要把靳宪抓起来,折磨至死,以此来宣泄自己所有的愤怒。
她曾以为,这才是治愈受伤的自己所必需的“程序”……
一直以来,她感觉自己身后就是悬崖,未来像是被突然斩断了一样,无路可走。
但如今,那个指向归途的指南针却变得清晰起来,她似乎终于看清了自己的真实心意。
在那份想要全力施加惩罚的心思背后,真正应该印刻下的是什么,她似乎终于找到了那个焦点。
天空中,一对水鸟正展翅飞翔。
“就算你不爱我,也没关系。”
她在心里对远方的某个人说。
随即又想到靳宪,其实,本该和他好好分手的。
不是让他那样不明不白地消失,而是看着我的眼睛,清清楚楚地结束一切。
不管他是不是虚情假意,不管那段过去是不是一场假象,他们之间,甚至连一次正式的分手都没有。
而现在,她似乎终于准备好了——去面对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