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7章 暗夜指令,密使启程(1 / 2)

夜,已经深沉到了极致。

窗外,建安三年的凛冬正肆虐着徐州大地,寒风如同鬼魅般在空旷的庭院里呼啸、盘旋,卷起地上的残雪,撞击着紧闭的窗棂,发出令人心悸的呜咽。书房内,炭盆里的银骨炭早已燃烧过半,散发出的暖意似乎也被这无孔不入的寒气所稀释。唯有书案上那盏孤零零的铜制灯台,依旧顽强地跳跃着豆大的火苗,在厚重的卷宗和墙壁上投下摇曳不定、如同鬼魅般的巨大阴影。

我独自一人伫立在窗前,背对着那堆积如山的文牍。窗纸上凝结了一层薄薄的冰花,模糊了外面的景象,只余下一片沉沉的、令人窒息的黑暗。我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冷的窗棂,感受着那刺骨的寒意,但心头,却燃烧着一股更加炽热,也更加危险的火焰。

就在刚才,我做出了一个决定。一个可能改变天下格局,也可能将我和整个徐州都拖入万劫不复深渊的决定。

那只来自邺城的乌木密匣,以及里面那卷字字诛心、足以颠覆袁绍霸业的绢帛,已经被我亲手投入了燃烧的炭盆之中。火苗舔舐着那上好的丝绸,发出细微的“噼啪”声,很快便将其化为一缕青烟,袅袅升起,最终消散在这寂静的夜色里,不留一丝痕迹。

原件,必须销毁。这是“去痕留白”的第一步,也是最关键的一步。这个秘密太过重大,绝不能留下任何可能追溯到源头的物证。

但销毁原件,并不意味着这份情报就此湮灭。恰恰相反,它将以一种全新的、更加隐秘、也更加可控的方式,“重生”于世,并在最恰当的时机,出现在最需要它的人面前。

我缓缓转过身,目光落在那依旧亮着烛火的书案上。案几一角,整齐地摆放着几片经过特殊处理的竹简残片和一小块破损的布帛。上面的字迹并非我亲笔,而是我模仿着从玄镜台收集到的、一些袁军低级军官或文吏的笔记风格,用不同的墨色和笔法,断断续续地写就。内容,则是从那封被销毁的密信中,精心摘取、并加以模糊化处理的关键信息碎片:

“……乌巢……粮秣……淳于琼……防备松懈……”

“……许子远……邺城家人……似有怨望……”

“……军心……粮道……可虑……”

这些碎片化的信息,单独来看,或许只是些捕风捉影的传闻,或是底层士卒的抱怨。但若是落到真正有心、且掌握着更多信息的人手中(比如曹操麾下的郭嘉、程昱之流),将它们拼凑、联想、再结合他们自身的情报进行验证,便足以推断出那惊天的内幕!

这,便是我定下的计策——“间接传递,去痕留白”。

我不需要直接告诉曹操答案,我只需要将几块看似不起眼的“拼图碎片”,以一种合乎逻辑、看似偶然的方式,“不经意”地送到他的面前。让他自己去发现,去推断,去相信这是他自己的情报网络或者过人的洞察力所带来的“天启”。

如此一来,情报的价值得以发挥,袁绍的败亡得以加速,而我,以及徐州,则可以完美地置身事外,不沾染任何因果,不留下任何痕迹。

这其中的关键,在于如何将这些“碎片”,“自然”地送到曹操手中。传递的渠道和载体,必须经过天衣无缝的设计。

我的目光,穿透了书房的墙壁,仿佛看到了玄镜台那张无形的大网,正在黑暗中悄然运转。

我需要一个“信使”。

一个身份绝对清白、与徐州毫无瓜葛、甚至对所携带的“货物”毫不知情的“信使”。他必须出现在一个“合理”的时间,一个“合理”的地点,被曹军“合理”地发现或俘获。

这个人选,我已经有了初步的腹稿。或许是某个在下邳之战中被俘、又被我们“暗中”释放、正试图逃回北方的袁军低级伤兵?他的口供中,可以“无意”间夹杂几句关于乌巢守备松懈的抱怨。

或许是某个往来于兖、豫之间的行脚商人?他的货担夹层里,可以“意外”地发现几片写着可疑字迹的破布或竹简?

又或者,更直接一点,设计一场“遭遇战”?让一支负责押送“无关紧要”物资的袁军小分队,在靠近曹军控制区的某个偏僻地点,被一支“恰好”路过的曹军巡逻队“击溃”,留下一些“未来得及销毁”的文书碎片?

每一种方案,都需要玄镜台进行精密的策划和执行。从目标的筛选、背景的伪造、路线的规划、时间的把控,到最终“意外”的发生,都必须环环相扣,不留破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