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审计雏形(1 / 2)

革新之路多艰,阻力横生。直隶总督温成惠曾上疏言:“州县官困于填图造册,竟雇账房胥吏造假,反增民间徭役。”嘉庆帝闻之震怒,敕令都察院将“数据舞弊”定为“欺君之罪”,较寻常贪腐加三等论处——盖因自和珅伏诛后,帝王深知,唯有使数字成为铁证如山,方能破“官官相护”之锢,堵“虚词搪塞”之门。

至嘉庆十二年春,七省已奉圣诏设立“数据房”,专司民生数据汇总登记。浙江巡抚阮元据“粮价差率”查得米商囤积十万石,遂请圣命开仓平粜,按全省均价抛售,浙中米价旬日回落两成;陕西布政使依“赋税征比”追查藩库亏空,竟牵出乾隆朝遗留“捐监冒赈”旧案,涉案官员三十余人,皆按数据勾稽逐一落网。往昔需钦差出京方能查办之重案,如今凭一本本黄册、一张张图表,贪吏便无所遁形,时人谓之“算筹之下无巨奸”。

嘉庆十二年春,云南布政使司将新制斑铜香炉贡入紫禁城。炉身錾刻“官民同利”四字,金光映着养心殿的朱漆梁柱,恰如滇省矿税改革后的吏治新貌。嘉庆帝抚炉长叹,忆起去年秋鄂辉伏法时的哭号:“臣以为山高皇帝远,不料矿坑细事皆入天听。”殊不知,自推行“数据建档”以来,各省民生细目皆驿递入京,帝王案头的黄册,早已成为照破天下贪墨的悬镜。

雪夜初融,帝临全国官员数据总册,见“治熵值”一栏多有标红者,忽取朱笔批于册首:“熵值高者未必尽贪,熵值低者未必尽能。”此语道破数字治世之局限——数据可量赋税多寡,却难测官心正邪;能揪出鄂辉之流的硕鼠,却无法根绝官场积弊。正如两淮盐改既赖拍卖数据,更倚帝王铁腕,今日“数术查贪”,终究是制度之网与帝王权术的合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