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快亮时,一封密报塞进崇厚帐中。潦草字迹在油灯下显形:「巴夏礼运『石油』至湘军。」崇厚捏紧算筹,算珠突然崩落一颗——那是老钱新嵌的湘妃竹珠。他望着远处湘军大营的灯火,想起老钱说过的「竹筋炮架成本低七成」,低声对亲兵说:「给曾国藩去信,就说寿州算具缺竹,愿以磁石换韧竹。」
后半夜的铁匠营,崇厚撞见老钱在熔铸黄铜标尺。老钱袖口露出半片刺青,火光一闪而过。「这磁石哪儿来的?」崇厚盯着满匠递来的矿石。「旗营马厩的镇纸,」满匠低头拨弄炉火,「算学局说禁磁,可马掌锈得拔不下来……」老钱突然笑出声:「算学局还禁竹呢,你看这算珠——」他举起刚铸好的标尺,「度算刻痕底下,我偷偷刻了道水波纹。」
崇厚接过标尺,触感介于铜的冷硬与竹的温润之间。远处传来五更梆子声,老钱往炉中添了块炭:「天快亮了,都统。」崇厚望着跳动的炉火,想起紫禁城的鎏金算筹柜——那里的龙纹算筹此刻正被熔成铜水,铸进他手中的标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