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丰七年十一月,涡河冰面凝结的薄冰映着残月冷光,碎冰在马蹄下发出清脆的咔嚓声。张乐行腰间马刀鞘内的《简编》残页随颠簸轻响,那是嘉庆朝算术入乡的遗痕,此刻正随着捻军铁骑成为对抗清廷的秘密武器。张宗禹策马靠近,铁刀鞘上拴着的铁竹算筹折射出冷光:“盟主,前哨在浅滩拾到翼王的算筹,刻纹与咱们《简编》里的火铳校准图一模一样。”
卯时三刻,芦苇荡外的雪地上,探马的牛角号声划破晨雾。张乐行以算筹敲击马鞍,发出三长一短的节奏——这是捻军独有的阵形指令。骑兵们立即散开成“品字阵”,松枝绑在马尾扫过雪地,将真实蹄印掩盖成杂乱的纹路,数十个草人被推入芦苇丛,破旧衣袍在寒风中晃出残影。张乐行蹲下身,手中算筹在雪面划出流畅的弧线,那是《简编》中记载的“回马阵”图式:主力佯装 撤退,却借芦苇暗影绕至敌后,故意留下的“之”字形蹄印,正是诱敌深入的钓饵。
申时,捻军大营的毡帐内,盲眼少年正以指尖丈量算筹的凹凸纹路。他的掌心抚过一道横杠与四个凸起,向围坐的流民解释:“此纹为一,彼纹为五,连纹可算粮亩多少。”话音未落,一旁的老农突然哽咽,粗糙的手指颤抖着触到算筹边缘:“这刻纹...与我爹当年在保甲司学的算筹分毫不差!他因私藏算书被官府打断右手,临终前曾说‘算筹是百姓的尺子’...”少年点头,将刻刀刺入新筹,木纹间隐约可见“嘉庆朝算术入乡”的模糊字样——那是半个世纪前,朝廷试图将算学植入乡村的星火,此刻在流民掌心重燃。
亥时的涡河河滩笼罩在硝磺气息中。匠人将硫磺与硝石按比例倒入陶制升斗,松脂在铁锅中熬出青烟。张乐行站在高处,注视着步卒以左足丈量距离:七尺为一步,百步入丈,军官轻叩算筹计数的节奏与《简编》中的“丈尺之法”暗合。当裹着硫磺的抛射球滚入苗营,松脂遇铁迸发的蓝焰引燃草料,苗军士兵惊惶逃窜,却不知这“妖火”不过是民间匠人熬制爆竹的手艺改良。苗沛霖挥舞着狗血符尖叫:“快泼黑狗血!算筹显灵了!”却不知所谓“算筹”不过是引燃火攻的普通竹片。
五更天的薄雾中,木制拒马桩被推入浅滩,间距恰好五尺——这是《简编》中“五尺为桩”的古法,与算筹刻纹中的某道符号暗合。所谓“梅花地钉”只是普通竹桩,表面的松脂防滑层由老匠人凭经验调制,却被苗军传为“算筹生刺”。当苗沛霖的战马在雪地上连连打滑,这位团练首领望着涡河盟旗上的“十”字纹,误以为是嘉庆朝算学逆党的图腾,却不知那只是普通的冲锋标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