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时,铁仙会工坊的炉火照亮王五苍老的面容。小顺捧着《算具改良录》欲言又止,王五却摇头:「刻纹之争,争不过皇权;算理之道,道不尽材质。」他将最后一批无纹算筹浸入桐油,筹身映着小顺袖口的「铁锚纹」袖扣,「铁锚会沉,算理不沉。」话音未落,王监正带人闯入,却只看见匠人专注熔铜的背影,以及炉中跳动的、没有刻纹的算筹。
五更天,肃顺收到密报:王五告老还乡,随身只带了半箱算筹和几捆苦竹。他望着窗外的晨雾,想起昨日在工坊看见的场景:王五用算筹摆成北斗形状,每根筹身的重量误差不足半克,却无任何刻纹。手中的算筹忽然变得温润,他这才惊觉,真正的算理从不依赖刻纹,正如王五围裙上的「正」字补丁,早已被棉油浸得发透,成了匠人手上的老茧。
晨雾中,小顺目送王五的独轮车消失在城门。车上的算筹在晨光中闪烁,没有「正」字,没有龙纹,只有匠人刻在筹心的极小「工」字——那是铁仙会最后的印记,也是王五留给天下匠人的无字天书。而在紫禁城的阴影里,王监正正对着满墙「正」字沾沾自喜,却不知他手中的算筹,因多了道无用的刻纹,误差率早已超出战场容许的极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