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枚算筹落下时,差分机的齿轮组突然发出火车脱轨般的巨响。周玳睁开眼,看见她昨夜嵌入齿轮间隙的竹屑正在喷溅的蒸汽中旋转,那些染着檀木油的竹纤维上,隐约可见用算筹刻刀划出的《周髀算经》星图——每一道刻痕都是天然的磁导干扰源,此刻正让差分机的校准系统陷入混乱。
「长三千二百尺,需抗磁砂七万三千石,误差在算理允许之内。」周玳的声音被掌声淹没,工程师们举着勘测报告冲向沙盘,却发现抗磁砂颗粒组成的数字与卫星测绘结果丝毫不差。摩根·斯坦利的脸色比他袖口的铁锚刺青更苍白,那个三年前她在底特律纹下的「工」字变体刺青,此刻正随着他的颤抖与她的银锁产生共振,频率精准得如同孪生齿轮。
散场时,摩根的纸条被蒸汽熏得发皱,潦草字迹里渗着机油:「铁锚堂的根,不该埋在唐人街。」周玳摸着算筹筒底新刻的「联」字,听见远处工厂的蒸汽汽笛依次鸣响,那是铁锚堂的匠人在用算筹敲击管道,将「工」字暗语传向全美。雪停后的阳光穿过穹顶天窗,在她掌心的算筹上投出细长的影子,宛如新生的竹芽,正从冻土下汲取文明的养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