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垂着头,额前的褐色卷发凌乱地垂落,遮住了那双平日里温和的紫色眼睛。
此刻,那双眼睛隐在发丝的阴影里,晦暗不明,像是蒙了一层阴翳。
灯光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阴影,将他的表情切割成明暗交错的碎片。
没有愤怒,没有激动,只有一种令人胆寒的,近乎机械的冷静。
当他俯身拽起纪建同的衣领时,黑框眼镜微微滑落,镜片后的眼神冷得像淬了冰。
纪明温居高临下地睨着他,忽然伸手搜他的身,从裤袋里摸出一把钥匙。
“东西你知道在哪里,去拿吧,今晚就离开。”
他将钥匙丢向母亲,落在她脚边。
她瘫坐在凌乱的床铺上,头发散乱,嘴角渗着血,领口的衣服被撕开一道口子,露出里面青紫的皮肤。
可她的眼神却出奇地冷静,甚至带着一丝麻木的漠然。
母亲低头看了看钥匙,又抬头看了看纪明温。
她的目光扫过儿子染血的指节、冰冷的表情,以及被他拖在地上奄奄一息的丈夫。
没有感激,没有愧疚,甚至连一丝惊讶都没有。
她只是面无表情地看了纪明温一眼,然后猛地扑向那把钥匙,像饿极的野兽扑向一块腐肉。
纪明温站在原地,看着母亲踉跄地冲向客厅。
她快速翻箱倒柜,掀翻茶几,扯开抽屉,把里面的东西哗啦啦全倒在地上——
首饰,证件,存折,所有值钱的东西都被她扫进一个早就准备好的包里。
然后,她头也不回地消失在夜色中。
全程,她没有再看纪明温一眼,也没有关心丈夫的死活。
纪明温收回目光,脸上没有一丝波澜。
这样的结果,反而更好。
他拽着纪建同的领子,拖死狗一样将他拖出院子。
夜风很冷,吹散了屋内残留的血腥味。
纪建同瘫软的身体在泥地上拖出一道蜿蜒的痕迹,嘴里含糊不清地求饶,血沫从嘴角溢出,混合着断牙的碎渣。
“我……我错了,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打你了。”
纪明温充耳不闻。
他的脚步很稳,一步一步朝着村外的河边走去。
夜色已深,村里没人在外行走,一旦纪建同想发出声音喊来人,就会被纪明温狠狠砸几拳。
几次下来,他也只敢像个鹌鹑一样缩着。
四年坚持不懈的锻炼,足以让纪明温轻松拎着一个成年男人行走。
月光下,额发遮挡了他的神色,唯余眼底翻涌着深不见底的暗潮。
河水在黑夜里泛着幽幽的光,水流声像是某种低语。
直到被拖到河边,纪建同才意识到纪明温要做什么。
他浑浊的眼睛骤然睁大,挣扎着想要爬起来:
“不......你不能......”
纪明温掐着他的后颈,猛地将他按进河里。
河水瞬间灌入纪建同的口鼻,他疯狂挣扎,浑浊的水面翻腾出激烈的水花,纪明温的手臂绷紧,青筋暴起,力道大得惊人。
五秒。
十秒。
十五秒。
在纪建同即将窒息的瞬间,纪明温一把将他拽出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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