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楚咸和十五年,梅雨绵延至廿三日。扬州城西那座破旧的庙宇,在如丝细雨的笼罩下,更显颓败。破庙的漏雨处积攒着层层腐叶,散发出一股陈旧而潮湿的气息。苏明薇独坐其间,她的人皮面具浸泡在陶碗之中,露出底下那张略显苍白的面庞。眉骨处的划伤已然结上薄痂,恰似一道淡淡的伤痕烙印,与腕上那残镯的裂痕形成一种诡异而微妙的对称,仿佛在诉说着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往。
她的目光紧紧盯着案头那本染血的账册,神色凝重。就在这时,梁上传来一阵轻微的衣袂声响,仿若微风拂过,却又带着一丝神秘的气息。苏明薇抬眼望去,只见楚离身着一袭青衫,倒挂在蛛网交织的梁间。他的鱼骨剑穗悠悠垂落,恰好正指着她刚刚解下放置在一旁的残镯。
“原来你一直不离身的,”他的声音低沉,混着瓦片上滴落水珠的脆响,仿佛从遥远的时光深处传来,“竟是半块双生玉佩。”
苏明薇听闻此言,指尖下意识地骤然收紧,腕上残镯的翡翠在渐浓的暮色中泛着柔和却又神秘的微光。裂痕处的药粉已然完全剥落,内侧那个“明”字清晰可见——那是母亲临终前,以指甲艰难刻下的,承载着无尽的牵挂与秘密。她的思绪瞬间飘回到三日前在幽冥阁核心区的场景,阁主那阴鸷的面容和那句“梧桐血祭,永琰登基”如鬼魅般在脑海中浮现。此刻,楚离的目光正牢牢锁定在残镯与他腰间鱼骨玉佩的契合之处,仿佛在探寻着某个被岁月尘封的真相。
“楼主说笑了,”她故作镇定,刻意将残镯轻轻推远,试图掩饰内心的波澜,“不过是块寻常碎玉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