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内,又只剩下黄浪和黄三元兄弟二人。
黄三元再也按捺不住,几步窜到黄浪身边,语气里满是不解。
“哥!你这是……”
黄浪慢悠悠地踱回那张破旧的木椅旁,重新坐下。
他从那件洗得发黄的汗衫口袋里摸索出一包皱巴巴的香烟,抖出一根叼在嘴上。
黄三元见状,连忙从自己口袋里掏出打火机,咔哒一声,凑上前去给黄浪点燃。
黄浪深吸了一口,缓缓吐出一个浑浊的烟圈。
烟雾缭绕中,他那张邋遢的脸似乎也变得模糊起来。
但奇异的是,他整个人的气质,却在这一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先前那股子懒散、邋遢劲儿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几乎能将人看透的锐利。
仿佛刚才那个邋遢的抠脚大汉,只是他披在身上的一层伪装。
“大哥,那小子摆明了是第九局派来的探子!”
黄三元见大哥不说话,更加急切。
“他刚才自己都说了,十个亿!咱们直接把他做了,把那十个亿拿到手,不就完事儿了?”
他比划了一个切喉的动作,眼神中闪烁着与狠厉。
黄浪斜睨了他一眼,眼神有些复杂,像是在看一个还没长大的孩子。
“三儿,我们进‘地老鼠’,多少年了?”
黄三元被问得一愣,下意识地回答。
“呃,十几年了吧?从咱们刚从号子里出来,就跟着豹爷混,一直到……”
“是啊,十几年了。”
黄浪轻轻弹了弹指间的烟灰,烟灰飘落。
“我们两个一无所有的烂仔,混到今天,坐镇岭南这一块的负责人,你以为容易?”
黄三元沉默了,脸上的急切慢慢褪去,转为一丝沉郁。
这条路,确实不好走。
“十个亿,确实很多。”
“但你觉得,这十个亿,能一分不少地落进咱们哥俩的口袋?”
“上面那些脑满肠肥的老家伙,不得狠狠刮下一层油?最后能剩下多少,够我们塞牙缝的?”
黄三元张了张嘴,想反驳,却发现无话可说。
这是地老鼠里人尽皆知的潜规则。
私吞这么大一笔横财,一旦被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可留着他,就不一样了。”
黄浪的嘴角勾起弧度,那笑容里满是算计。
“他不是自诩会赚钱么?那好啊,以后,咱们什么时候缺钱了,就让他去给咱们赚。”
“什么时候,他赚不出来了。”
黄浪抬手,在自己脖颈处轻轻一划,眼神瞬间变得冰冷刺骨。
“再宰了他,也不迟。”
“杀鸡取卵的蠢事,咱们可不干。”
“养着一只会下金蛋的鸡,难道不比直接喝一锅鸡汤划算?”
黄三元听得眼睛一亮。
“高!实在是高!”
他一拍大腿,真心实意地赞叹。
“还是大哥你想得长远!我这脑子,就只能看到眼前这点!”
他现在算是彻底明白了。
跟自家大哥比起来,自己这点小聪明,简直不值一提。
岭南,第九局据点内。
会议室的气氛有些凝滞。
陆锦然一行人,以及老默和他手下的几名干将。
围坐在一张长条会议桌旁,烟灰缸里已经堆满了烟头。
回来的路上,陆锦然已经向阿彪解释过放走黄三元的策略。
但阿彪显然没听进去,他那颗为兄弟担惊受怕的心,让他钻进了牛角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