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括的手指不自觉地停留在剑鞘的甲纹上。他的脑海中浮现出墨离所说的 “矩尺分影术”。此刻,这把定边剑握在手中,竟似有千钧之重,远比记忆中父亲的佩剑还要沉重。远处,苏三娘的胡饼摊方向突然传来一阵犬吠声。赵括心中一松,他知道,那是玄甲坊传来的平安信号。
“黑冰台的人,” 蔺相如忽然抬起手臂,指向丛台下方的酒肆,神色紧张,“今夜定会来抢夺临淄商队的货物。” 他微微咳嗽着,从袖中摸出半幅秦军方阵图,“秦军的伍长死律太过严苛,老臣已让墨离将其改成了‘破阵赏’。你且看看这……”
话还未说完,丛台西侧猛地传来一阵轻微的瓦片响动。赵括反应极快,瞬间拔剑出鞘。定边剑的寒光在月光下闪耀,映出三名黑衣人。他们袖口处,蜀锦暗纹若隐若现,正是苏三娘曾提及的黑冰台标记。赵括眼神一凛,将蔺相如护在身后,嘴角微微上扬,冷笑道:“来得正好,且让你们尝尝武灵王这把剑的厉害,看看它是否还能斩得动你们这些秦狗!”
黑衣人见状,二话不说,纷纷甩出淬毒袖箭。袖箭如流星般带着尖锐的呼啸射向赵括。然而,赵括身形敏捷,手中定边剑挥舞得密不透风,袖箭竟被他一一格开。剑鞘上的甲纹在月光下闪烁流转,如梦如幻。赵括在激战中,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这纹路与玄甲坊的徽记、墨离的袖扣、苏三娘的胭脂记,竟能组成一幅完整的墨家 “止戈” 图。当他挥出第三剑时,精准地削落对方手中的玉牌。他定睛一看,玉牌背面刻着 “内史府武安君印”,与他记忆中白起的印信毫无二致。
更夫的梆子声骤然响起,惊起栖息在枝头的宿鸟。赵括俯身捡起玉牌,身后传来蔺相如的咳嗽声:“当年,肥义用这把剑,为武灵王斩开了胡服骑射之路。如今,赵国深陷困境,怕是要靠你,用这把剑斩开眼前这团乱麻了。”
东方的天际渐渐泛起鱼肚白。丛台的飞檐之上,玄色甲纹的旗帜在晨风中猎猎作响。赵括紧紧握着手中的定边剑,剑鞘的错金纹路与远处玄甲坊的灯火相互辉映。他的心中此刻一片清明。他深知,这把承载着武灵王遗志的宝剑,如今握在自己手中,既是无上的荣耀,更是沉甸甸的枷锁。当年,肥义因这把剑身死沙丘,而他,又将带着它走向怎样未知的命运呢?
酒肆方向传来马匹的阵阵嘶鸣声。赵括知道,那是墨离的商队已顺利出城。他伸手轻轻抚摸着剑鞘内侧的《墨子》经文,脑海中浮现出墨离所说的 “矩尺分影术”。将地图绘在酒坛夹层,利用阳光折射呈现秦军部署,这或许,正是打破秦军 “伍长死律”,扭转赵国战局的关键所在。
蔺相如的车架 “辚辚” 作响,缓缓远去。赵括独自一人静静地站在丛台上,望着长平方向的火光逐渐熄灭。定边剑的寒光映照在他新赐的武安君甲胄之上,甲胄上的山形纹与他记忆中的虎纹在晨雾中若隐若现,仿佛在诉说着过去与未来的故事。他忽然轻声轻笑,笑声中混着胡麻酒的醇厚香气,悠悠地飘向即将破晓的邯郸城。在那座城中,玄甲坊的谍影正如同点点繁星,随着第一缕阳光,悄然渗透进每一条大街小巷。
当城门开启的号角声激昂响起,赵括缓缓将定边剑收入剑鞘。剑鞘的错金纹路在阳光的照耀下清晰夺目,那是墨家的 “止” 字,更是他对四十万赵军的庄重承诺。远处,苏三娘的胡饼摊飘来阵阵香气,混着清晨露水的清凉气息,仿佛在轻声提醒他,这场与历史的艰难博弈,从来不是他一人的单打独斗。背后,是无数个像墨离、苏三娘这样的人,他们在市井街巷中默默织就了一张无形却坚韧的大网,支撑着赵国,也支撑着他,去改写那原本残酷的命运。
丛台的石阶上,赵括迈着沉稳的步伐缓缓下楼。他身上的甲胄发出轻微的碰撞声响。他心中清楚,此刻墨离想必已顺利经过邯郸驿馆,苏三娘的手下也正紧紧监视着平原君的宅邸。而定边剑的寒光,必将如同黑夜中的明灯,照亮每一个潜藏在暗处的黑冰台密探。这,便是他的玄甲坊,是他精心构建的谍网,更是他改写长平命运,拯救赵国的起点。
转身下楼的瞬间,赵括的目光再次落在丛台的铭文之上:“胡服骑射,武安天下”。他的眼神瞬间坚定,猛地握紧剑柄。当年武灵王的宏伟夙愿,此刻正沉甸甸地压在他的肩头。定边剑的剑鞘,与他的武安君甲胄,在晨光中闪耀着相同的玄色光芒。那光芒,是赵武灵王的不朽遗志,是墨家的止戈精神,更是他赵括,对四十万赵国英魂的无声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