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两步……
他逐渐脱离了篝火的光圈。
融入了营地边缘的黑暗。
他停下脚步,又侧耳倾听了一会儿。
只有风声、篝火的噼啪声和同伴们安稳的鼾声。
成了!
刘老三不再迟疑,转身朝着来时的方向迈开脚步狂奔。
身影,迅速消失在浓稠如墨的夜色之中。
而逃离之后的借口,他也早就想好了。
等事后大伙问起,他就假说自己守夜的时候发现了一只鹿。
为了不吵醒他们,才只身去追,结果不小心迷了路,遭了老罪才勉强找到家。
就这么说,谁也挑不出毛病!
……
……
随着刘老三的身影离开营地。
原本蜷伏在陈青山脚边的小灰和大灰,几乎同时竖起了耳朵,狼头转向刘老三消失的方向。
与此同时,一只手摸向了它们的头。
是陈青山,他的眼神没有丝毫睡意,直直的盯着刘老三离开的方向。
他早就察觉到刘老三今晚的种种异常。
虽然隐隐有猜到刘老三的动机,但陈青山一没证据,二也是为了给他留着面子,没有直接戳破。
就是想看看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而他也没想到,刘老三竟然选择了临阵脱逃,把一队人丢在深山里!
陈青山的心中涌起一股怒意。
在屯子里吹牛耍威风也就算了,在这种关乎大家安危、需要同舟共济的狩猎行动中,还如此不负责任。
简直是拿人命开玩笑!
非要让他长个狠狠的记性不可!
陈青山动了起来,没有惊动任何人,对着两只灰狼做了个“跟上”的手势。
小灰和大灰立刻会意,悄无声息地站起来,如同两道融入夜色的灰影,迅速追进了幽暗的林海。
漆黑的密林中,刘老三深一脚浅一脚地狂奔。
冰冷的空气灌入肺腑,带来刀割般的刺痛。
他不敢回头看,直到胸腔快要炸开,双腿如同灌了铅,他才不得不停下来,拄着膝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白色的雾气在寒冷的月光下剧烈升腾。
“呼……呼……没被发现吧?”
他惊魂未定地回头看了看。
身后只有如同巨兽脊背般起伏的黑暗林莽。
一片寂静。
除了自己粗重的呼吸和心跳,再无其他声响。
他稍稍松了口气,但心底那份做贼心虚的惊悸并未散去。
“娘的……吓死老子了……”
他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观察四周。
森林在夜晚就是一座巨大的迷宫。
参天古木在惨淡的月光下投下扭曲重叠的影子,难以分辨方向。
但刘老三好歹是几十年的老山林油子。
基本的认路本事还在。
他仔细辨认着雪地上来时留下的脚印,又抬头看了看月亮的位置,大致确定了回屯子的方向。
“还好……月亮够亮……”
他暗自庆幸。
今晚的月亮很亮,月光如银霜洒在积雪上,亮堂的照亮了前路。
他定了定神,开始小心翼翼地往回走。
确保了没人发现,他的速度慢了许多,但方向明确。
走了约莫十来分钟,前方传来潺潺流水声。
一条不算宽的山溪出现在眼前。
溪水在严寒中竟未完全封冻,几处水流湍急的地方还冒着丝丝热气,在月光下闪烁着碎裂的银光。
刘老三认得这条溪流——白天他们确实从这里路过!
“好!路没走错!”
他心中一喜!
知道沿着溪流往下游走,就能回到屯子附近。
他松了口气,正准备继续赶路。
但就在这时,一团乌云恰巧飘过。
原本清亮的月光瞬间被吞噬殆尽!
天地间仿佛被泼进了浓墨,伸手不见五指!
“操!”
刘老三忍不住低声咒骂。
他有夜盲症,黑夜里本就视力不佳。
这突如其来的黑暗,让他瞬间成了睁眼瞎。
他正处在溪流边,乱石嶙峋,湿滑无比,看不清路根本不敢冒险过河。
“真他娘的晦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