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池中的剑意残影突然调转方向,百零八道剑光如归巢的燕群,径直扑向萧无涯眉心的光明。苏妄言终于明白掌门的阴谋——所谓\"灭世剑体\",不过是要用萧无涯的躯体容纳百道剑意,再借刑天战魂的力量将其炼化成只知杀戮的剑傀。而叶清璃用命魂守住的最后清明,正是唤醒这些剑意的钥匙。
\"清璃...别...\"萧无涯的左手突然抓住叶清璃的虚影,魔纹覆盖的右手却掐向自己咽喉。苏妄言看见他眼中倒映着血池里的景象:楚墨已经挣脱锁链,正带着弟子们用断剑支撑着即将崩塌的护阵;三长老的尸骸在池底握住他的手,掌心刻着的正是当年师父血书中的\"剑骨归位\"四字。
断剑突然爆发出万丈青光,苏妄言感觉有什么东西从丹田破体而出——那是被封印了十年的记忆,是师父临终前塞进他识海的剑冢秘典,更是刑天战魂真正的传承。当青光笼罩血池的瞬间,萧无涯胸口的剑疤应声而裂,露出内里与苏妄言一模一样的太初剑骨,而叶清璃的命魂,正化作点点荧光融入剑骨之间的缝隙。
\"原来...我们才是剑冢的钥匙...\"萧无涯低头望着自己逐渐透明的手掌,魔纹在青光中退化成细小的剑穗图案,\"小言,带清璃的剑...去剑冢最深处...\"他的声音越来越轻,眉心的银芒却突然射向祭台中央的古篆,将\"刑天\"二字震成齑粉。
血池开始沸腾,十二具剑柱接连崩塌,苏妄言在飞溅的血雨中看见无缺剑尊的真面目——他的道袍下早已没有躯体,只有密密麻麻的幽冥咒文在空气中漂浮,如同被剥了皮的剑傀。而无常使者此刻正疯狂地吸收着血池里的精血,面具下的面容逐渐变成三长老的模样。
\"来不及了!\"楚墨突然抱住苏妄言撞向血池边缘的裂缝,\"剑体融合已经开始,你必须带着清璃的剑魂离开!\"他的后背被幽冥锁链划过,露出底下与萧无涯相同的剑穗胎记,\"我们...都是当年剑冢灭门时被种下的种子...\"
苏妄言在坠落的瞬间抓住了叶清璃的清霜剑残片,断剑残魂与清霜剑魂在空中相触的刹那,血池底部突然浮现出通往剑冢深处的青铜大门。而萧无涯的身影,正站在大门前向他微笑,眉心的银芒凝结成剑穗形状,如同当年小师妹在他剑穗上系的那朵铃兰。
\"记住,剑修之剑...\"萧无涯的声音混着血池崩塌的轰鸣,\"要斩的从来不是邪祟...而是这世间妄图操控剑心的...所有枷锁。\"他的身影随着大门开启逐渐消散,魔纹退尽的躯体化作万点荧光,其中两点最明亮的,正缓缓融入苏妄言手中的断剑与清霜剑残片。
当苏妄言跌出裂缝时,演武场已被血色迷雾笼罩。无缺剑尊的咒文体正疯狂吸收着血池的力量,而无常使者——不,现在该叫他幽冥殿左使——正举着染血的令牌走向祭台中央。但苏妄言知道,他们终究漏掉了最重要的东西:当百零八道剑意选择守护那点清明时,当太初剑骨与刑天战魂在血池中共鸣时,真正的\"灭世剑体\",早已不再是他们手中的傀儡。
他握紧手中渐渐愈合的断剑,剑穗上的铃兰突然绽放。远处传来剑冢深处的钟鸣,那是十年前灭门之夜后就再未响起的剑心之音。而在他掌心,萧无涯与叶清璃的命魂印记正在融合,化作一枚小小的剑穗图案——那是剑修最纯粹的道心,也是幽冥殿永远无法炼化的,属于剑冢弟子的,永不熄灭的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