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三刻的铜壶滴漏声格外刺耳,沈砚之握着金册的手在晨光中泛着青白。乾清宫丹陛前的汉白玉阶上,龙纹浮雕在灯笼照映下宛如游动的暗潮,三百六十名御林军按剑而立,矛头却分成两排——半数指向台阶上的皇帝,半数护着台阶下的沈氏兄弟。
\"大胆逆贼!竟敢伪造先皇遗诏!\"皇帝将手中的卷轴砸向沈昭明,黄绫展开处露出残缺的玉牒,\"皇七子早已夭折,这金册分明是你们勾结钦天监伪造的!\"沈昭明却不慌不忙地掀开金册夹层,露出里面夹着的胎发锦囊:\"陛下可曾见过先皇为皇子留存的胎发?臣弟这缕青丝,可是有太医院首座的画押为证。\"
阶下的吏部尚书王承恩突然剧烈咳嗽,手帕掩住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沈砚之余光扫过其靴底的靛蓝花纹,赫然与血蔷薇杀手的标记一致。他正要开口,却见王承恩踉跄着向前,从袖中甩出三枚透骨钉,直取沈昭明咽喉——这招式与昨夜钦安殿的刺客如出一辙。
\"小心!\"沈砚之挥剑劈开暗器,惊鸿剑刃擦着沈昭明耳畔划过,削断了他束发的玉簪。散落的发丝间,沈昭明左额的朱砂痣在烛火下泛着妖异的红光,竟与王承恩袖中掉出的赤霄盟令牌上的印记完全重合。
\"原来王大人就是赤霄盟的盟主'青霄'?\"沈昭明踩住令牌,声音里带着刺骨的寒意,\"当年贤妃娘娘买通你毒杀双生子,如今又想扶我上位做傀儡,可惜...你打错了算盘。\"王承恩瞳孔骤缩,这才惊觉眼前的青年早已不是当年任人摆布的幼童。
皇帝突然按住腰间的九龙玉带,这细微的动作被沈砚之捕捉到——那是启动乾清宫密道的机关。他来不及思索,纵身跃上龙椅,用惊鸿剑抵住皇帝后心:\"陛下想去钦安殿取什么?是先皇藏在玄武像里的另一块传国玉玺?\"
殿内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皇帝浑身僵硬,手指慢慢从玉带扣上移开:\"你怎么知道...因为昨夜臣在钦安殿激活了星图机关。\"沈昭明举起南斗玉佩,殿顶琉璃瓦的蓝光突然大盛,在地面投射出完整的北斗南斗交织图,\"先皇早已算到今日之局,这紫禁城的每一块砖石,都是解开谜题的钥匙。\"
就在此时,殿外传来山呼海啸般的\"清君侧\"喊声。 thousands of 身着赤霄盟服饰的死士从太和门涌来,手中火把将晨雾染成血色。沈砚之这才惊觉,王承恩竟将京畿卫戍的调令兵符藏在赤霄盟令牌里,此刻调动的正是当年蓝焰案中失踪的三千神机营旧部。
\"杀了伪帝!奉皇七子登基!\"死士们的口号震得屋檐积雪簌簌而落。皇帝脸色惨白,不由自主地后退半步,却被沈昭明拦住去路:\"陛下难道忘了,神机营的火器库里...还藏着臣埋下的'蓝焰'?\"
这话如惊雷劈中皇帝,他猛然想起半月前查看的火器库,那些新制的弗朗机炮下竟压着靛蓝色的引信——正是当年炸毁怡春楼的剧毒火药。沈昭明凑近他耳边,声音轻得像情人呢喃:\"只要臣一声令下,整个紫禁城都会在蓝焰中覆灭,包括陛下您最宠爱的端妃娘娘和三皇子。\"
阶下的王承恩见势不妙,突然冲向东侧门,却被沈砚之掷出的袖箭钉在门框上。老臣颤抖着从怀中掏出密旨,黄绫上的朱砂字迹刺痛了所有人的眼:\"着皇七子昭明即皇帝位,钦此...\"落款日期竟是先皇驾崩当日,比沈砚之手中的遗诏早了三个时辰。
\"这不可能!\"沈砚之只觉天旋地转,惊鸿剑险些脱手。沈昭明却突然笑了,笑声中带着悲怆:\"先皇当年确实属意我继承大统,可他不知道贤妃娘娘买通了司礼监,将第一道遗诏改成了'皇七子夭折'。若不是徐阶冒死抢出这道真旨...\"他指尖抚过密旨边缘的焦痕,\"我们兄弟俩至今还在民间颠沛流离。\"
皇帝突然爆发出一阵狂笑,笑得眼泪都滚了出来:\"好个徐阶!好个先皇!原来朕这十几年的皇位,不过是你们棋盘上的一枚闲子!\"他猛地扯下皇冠,金丝蟠龙冠滚落在地,珠串崩裂声中,露出头顶未愈的刀疤——那是三日前沈昭明的刺客留下的。